殿里走出一名道士,年纪不大,有些微胖,看着有些憨傻,但两只眼眸却是极亮,朝着张诚施了个礼。
张诚愣愣的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施主既然无处可去,不如留下如何?”道人微笑开口。
观里钟声让张诚心境渐宁,也让他快要碎掉的心略微舒缓了一点,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施主,请随我来。”
道人转身便走,张诚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走过大雄宝殿,来到后山,在一处偏殿的厢房外,道人停住了脚。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家?”张诚发出一个艰涩的音节,感觉自己的心宛如针扎一般疼痛。
“入我道门,了断尘缘,自然能无喜无悲。”
道人并没有多讲,将张诚带进房间,然后从书架上取下厚厚一叠道经,让张诚诵读。
张诚犹豫了一下,翻开其中一本,慢慢看了起来。
经书之中自有真义,张诚原本只是想随便看看,希望能借此减轻心中悲苦,但是待看进去之后,却发现书中所言确实有些道理,竟渐渐沉浸其中,忘了其他。
过了许久,一本经书也翻到了头,张诚似有所悟,抬头看向道人,问道:“你是谁?”
“贫道无名无姓,你可以叫我,无名道人……”
“无名道人……有点意思。”张诚点了点头,拿起另一本经书继续翻阅。
无名道人静静的注视着张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去。
之后的一段日子,张诚就留在了三圣观里,闲时与无名道人聊聊道经中的感悟,日日听着钟声,心情逐渐变得宁静。
日子就这样持续着,晨钟与暮鼓里,张诚逐渐变得像无名道人说的一样,心静意平,无喜无悲,好似往日尘缘都抛到了脑后,每天只想着诵读经文,精修道法。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不知年岁。
三生观外的那株松树,在张诚来时才不过一人多高,但现在,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而张诚读完了三生观里的数百卷道经,又开始读那些前代大能留下的笔记,修为也从最初的方士,变为了天师,在方圆数百里之内,都享有盛名。
“李婶,买两笼包子!”
“李婶,你在吗?”
张诚连喊了好几声,却无人应答,他只好掏出十元钱放在桌上,又从挂钩上扯了两条塑料袋,准备自己动手。
但是当他解开蒸汽腾腾的蒸笼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蒸笼里没有包子……
只有一个人头!
李婶的人头。
在蒸汽的高温之下,李婶的面皮已经肿胀,冒出了一个个黄褐色的水泡,脖颈里的血水不断下滴,透过蒸格落入大锅之中,蒸腾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张诚的动作僵住,感觉自己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大锅还在咕嘟咕嘟的作响,血腥味也愈发的浓重,张诚僵硬的转过头,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此时居然躺满的尸体,而且……都没有了头颅。
血水从尸体中涌出,顺着街道蔓延,很快没过了他的双脚。
“爸!妈!”
一道惊雷突然从脑海中闪过,他全身一个激灵,顾不上多想,扔掉手中的蒸笼,踏着血水就往楼上跑。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房门,但打开之后,却是让张诚心肝剧裂的画面。
自己的父母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床上,猩红的鲜血染红了整张床单。
跟街上的尸体一样,没有了脑袋……
“不!”
张诚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给我,却又要夺走!为什么!”
“是谁!是谁!”
“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张诚双眼赤红,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无数极淡的光点像星辉般从他身上飞舞而出,向四面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