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近来总觉得皇帝有些摸不透,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道:“遵旨。”
朱栩又看了眼,背着手缓步又转了起来,在一处盛开正好的寒梅之前停了下来,他看着一朵朵梅花,表情有些晦涩的笑着道:“以前都是举贤不避亲,那是客套,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现在啊,各个都举贤不避亲,信王虽然极力不结党,可周围还是圈了一批人。孙承宗洁身自好,从不沾党争。我舅舅是想不结党都不行,这也是最初朕的缘故,怪不得他。周应秋是吏部尚书,不党而党,也都能归结成所谓的‘帝党’。而所谓的‘阉党’已经名不副实,也在朕的控制范围。其他的还有东林余孽,江南一些隐蔽乡会,靖王等人也都有小党满天下的官吏,为‘上’为‘国’的人多,为‘朕’的人少,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想法,为了他们的想法,会不惜一切,朕能压制一时,压制不了一世,一旦松懈,党争就会复起,你说,朕要怎么做才能解决党争?”
曹化淳神色微变,终于明白皇帝近来为什么这么反常了,他这是察觉到看似早已经消失的党争,现在又要渐渐再起了。
只是,以大明现在这种环境,党争要怎么能彻底消除?
皇帝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也透露了他的内心想法,曹化淳不敢接茬,躬身立在,表情忧虑。
党争党争,牵一发动全身。当初的东林党涉及政改极少,又是拦路虎,铲除就铲除了,可现在这些人,都与政改牵扯极深,哪一个都位高权重,即便是皇帝,想要动也要三思。
朱栩倒是没有想动谁,只是感慨在感慨党争这东西。
“传旨吧。”朱栩背着手,道:“辽东官吏的任命,需要等孙传庭到任后安排,现在由巡抚衙门临时决定,报给朕批准,其他人不准插手!”
曹化淳知道,皇帝这是要敲打一些人了,应声道:“遵旨。”
沈阳城西,一座民房,密室。
何和礼,达尔汉,李永芳,马光远等人悄悄聚集在黑暗中,连灯都没有点。
“诸位,大汗来信,要我们不要乱动,全心全力效忠大明。”这是何和礼的声音。
“我也收到了,我们要尽力保住一些人,鲍承先,孟乔芳等人都可以利用,可以慢慢壮大。”这是达尔汉的声音,这位是后金的所谓八大臣之一。
“鲍承先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孟乔芳,好像有些抗拒我们,还得想办法。”这是李永芳的声音,他又悄悄潜了回来。
“没有什么办法好想,我们手里有他当初写给大汗的亲笔信,他跑不了!”这是马光远的声音,他是努尔哈赤的额驸,隶属汉军正红旗。
黑暗中,彼此也都只能看到双眼,都是异常的谨慎。
“明朝现在是想安抚我们,所以没有杀戮,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
“不错,铁岭,抚顺等地我都悄悄联系过,让他们不要反抗,将来,他们都是我们接应大汗的强大骑兵!”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获取明朝的信任,掌握兵权,是该给他们一点甜头了。”
“嗯,必要的时候,将鲍承先抛出去,他对我们的用处只是一时的。”
黑暗中的人密谈半晌,结束后才各自悄然离开。
沈阳临时的巡防衙门内,魏忠贤与鲍承先,孟乔芳也在谈事。
作为辽东的监事太监,某种程度来说,权势要盖过还没有到任的辽东总理大臣孙传庭,至于巡抚,总督都不够看,何况是两位左右参政。
鲍承先与孟乔芳都异常谨慎,这两人都不干净,微弓着身,一脸恭敬的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喝了口茶,目光淡淡的看向两人,语气极尽漠然的道:“两位大人,近来沈阳有些平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