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钦虽然去职,不过山东大部依然还是士党的势力范围,要是没有一定把握,王鉴之也不会跑来登州。
不过他却也不会掉以轻心,严嵩毕竟挂了个登莱巡抚的名头,暗地里有没有布置或者眼线也不得而知,密谈会面可以放在这里,但交易就不行了。
除了登州可能有问题之外,渤海湾也不怎么安全,旅顺的巡逻船警戒范围极广,最远甚至会巡视到威海卫一带。若是交易回来的船只还从渤海走,很有可能被人发现,甚至干脆被抢回去,所以,还是直接回宁波最安全。
这场交易事关巨额的银钱不说,而且时日确实也耽搁不起。
如果梁储那边没出意外的话,广东水师想必已经启程,说不定已经到了宁波都未可知。水师加上那些收拢起来的海盗,已经足足有上万人了,各家的船队虽然还没集结起来,可数目也不会比这少。
就算宁波是江南士人的重要据点,他们对那里掌控力毋庸置疑,可这种规模的水师,就算再怎么小心,也很难保证完全不走漏消息。
而他这边,即便谢宏没有在船上做手脚,路途上也一切顺利,可买完船,再从朝鲜回到宁波,总是要耽搁一两个月,之后还要留出研究和仿制的时间,时间是怎么也不够用的。
为此,王鉴之甚至顾不得之前定下的经济封锁策略了。
左右天津那边的北方海商已经出海,而且根据朝鲜人的说法,谢宏调遣了数千蒙古人,很可能会展开很有针对性的倭国攻略,从前的那条策略八成已经不适用了,还是以暴制暴来的一劳永逸。
“我知道了,王大人只管放心,您要相信我们朝鲜民族的忠心与毅力。”金判书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嗯,为了两国世代相传的友谊,也为了天下间的凛然正气,佑正兄,我们共同努力吧。”在共同敌人强大的压力下,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
茫茫碧波上,一支船队扬帆前行,这支船队是由几十艘福船组成的,每艘船都吃水颇深,因此航速并不算快。
各船的甲板上都站了不少人,有的人正翘首踮脚的向远方眺望,似乎这样就能早点到达目的地似的;也有人一脸热切的跟同伴交谈着什么,情绪很是高涨。
不过,更多的人却都是呆呆的望着大海,目光中有些茫然,也有些惶恐,当然,最多的还是期冀。
孙立就是这样,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可出海远航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开始的时候还好,可等到船队离开中转的威海卫,驶入茫茫无际的东海时,他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孤寂和茫然,毕竟皇城西街的那些老伙计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参与了海贸,如今身边没有半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