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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这事儿也不能怪加拉,那些土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欺负人的时候比谁都凶,遇见强手就变得跟小鸡儿似的,再加上他们还懒得要命,这次肯调动人去港口码头埋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左右对老刘的剧烈反应有些不解,纷纷出言宽慰道。

“放屁!”刘老香突然暴怒,他扯着嗓子大吼道:“你们这些白痴还没看出来吗?那些不是斥候,是踩盘子的套路,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也不是冲着区区吕宋岛,加拉望,棉兰,甚至爪哇都是他们的目标!”

他嘴唇发白,声音带了些颤抖,“快船在先,大队在后,这分明行的就是军中法度,他们……真的是朝廷的人!”

“怎么可能,前些年,咱们还在琼州跟广东水师照过面,就他们那些船……那可是朝廷最好的水师!大当家,您是不是搞错了,眼下的这些快船可不是朝廷的破船能比的,这才几年啊,朝廷水师就能有这么大变化?”

“是啊,大当家,那些快船还能当战船用,而且还很厉害呢,泥鳅周他们就跟对方见了一仗,被弄沉了好几艘船,却连对方的边都没沾上……”

“对了,我差点忘了,泥鳅人呢?那一仗到底怎么回事?快点找他来见我!”喽啰们的劝慰没能让刘老香安心,倒是提醒了他。

最开始设伏击的那天,确实有人说了这件事,可他当时正在发火,也没往心里去,这时他已经重视起来了,再提起此事,他只觉一阵心惊肉跳。

不多时,泥鳅周就过来了。

这人生得黑不溜秋的,瘦瘦小小的,属于扔到土人堆里就找不到那种,乍看之下,确实像是条泥鳅。不过,他这个外号并非由外型而来,而是因为他的水性极好,尤擅潜游,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立时便找不到人了。

除了水性好,他为人也很滑溜,平时见到刘老香,都是一脸谄媚的大拍马屁,可今天一照面,这人却是满面灰败,眼神都有些涣散,直看得刘老香心中一沉,直叫不妙。

“泥鳅,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败的?你的人死了多少?你的船呢,这几天为什么一直没见到你的船?”

“人还在,船都没了……”泥鳅周的嘴唇动了动,喃喃念叨了两句,突然高声嘶喊起来,声音中带了些哭腔:“大当家,那些快船不是探路的,他们邪乎着呢,咱们不是对手,还是别打了,打不赢的。”

“没头没脑的哭丧些什么?给老子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刘老香心里本来就很不安,这时被泥鳅这么一嚷,更觉心神不定,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他一把揪起泥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耳光,一边打,一边怒吼着。

在场的头目们也都看得傻了眼,泥鳅手下的人船都不多,他本人胆子也不大,打硬仗确实不怎么在行。所以,那天过后,由于刘老香催迫得紧,也没人去关注他,只以为他建了个便宜,结果却没吃下。

别人都没摸到对方的边,只有他见了一仗,对于这个结果,多数人也都是幸灾乐祸的,可今天这么一看,似乎,事情另有蹊跷啊。

“大当家,那天……”挨了一顿搧,泥鳅总算是清醒了,可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还是后怕不已,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不过,这次却没人不满了,聚义厅里很快就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泥鳅微颤的声音在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