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土佐国……”吉良亲贞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不错,”我叹息了一声,“元亲殿下是非常固执的人,从上次会晤的情形来看,是不会降服的了……听说阿蔚已经有了身孕,我希望是个男孩。”
“是。”吉良亲贞低了低头,“那么海部郡……”
“海部郡先放在长宗我部家。合适的时候,这就是我现成的出阵名份,”我认真的看着吉良亲贞,“元亲殿下肯定不甘心被我们压倒,所以,你作为一条家的军代,在警戒伊予的同时,也要留心东面的动静。”
“我明白了。”吉良亲贞点了点头。
……,……
年末的时候,我和细川真之、香川之景、前田利家、佐胁良之、生驹家长前往京都,准备向信长敬贺新年。和几个月前相比,畿内的情形好转了许多,虽然大和的筒井顺庆、松永久秀还在掐架,河内的三好义继、畠山昭高两方也不时发生点摩擦,但是山城国和南近江却完全安定了下来,一向一揆的声势也已经大不如前。能够达到这个成效,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比叡山的那场大火。虽然信长因此被本愿寺方面定为“佛敌”,但确实震慑了很多人,而且,闹了几个月,那些原先跟随本愿寺的豪族们大概开窍了一些,终于发现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信众闹起事来,荒废了农事,会严重影响他们领内的收成。
但是山城国虽然没有发生战争,信长和义昭却是暗战不断。信长火烧比叡山时,特地命兼带两家的明智光秀担任总大将,逼迫他作出选择。光秀已经四十多岁了,按照“人生五十年”的说法,已经是时日无多,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终于接受了任命,彻底投向了织田家。事后,他以此功劳受封滋贺郡五万石,由临时的郡代转为正式的郡司,成为家中又一位方面重臣。
失去了明智光秀,足利义昭从滋贺郡三井寺找到了一个名叫暹庆的和尚,启用他代替明智光秀,担任山城半国守护代之职。这个暹庆和尚,是山冈景隆的弟弟,还俗后改名山冈景友。足利义昭找他,一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二是看中了他的出身。三井寺是天台寺门宗总本山,从南北朝时期起就一直支持室町幕府,并且受幕府的保护;山冈家则世代担任六角家在滋贺、栗太两郡的代官,在南近江西部极有影响,山冈景友担任了山城半国守护代,再加上将军的支持,可以对明智光秀、佐久间信盛配下的豪族形成一定的牵制。
除此以外,义昭还积极的拉拢公家和佛门。关白二条晴良的第三子今年出家,立刻被义昭收为犹子,并且赐予了偏讳。此人就是后来担任东寺长者、大僧正,统领整个真言宗和全日本佛门的义演和尚。
作为对应,信长捧出了长期作为傀儡的天皇。他命令村井贞胜和朝山日乘重新翻修了皇宫和京都街道,向世人展示皇室的威严,隐隐提醒着人们,将军的权威并非至高无上的,在义昭之上,还有天皇的存在。另外,他还为臣服于自己的诸大名在京都建造官邸,以方便他们觐见天皇和他本人。
细川真之作为下屋形阿波细川家家主,宅邸自然是不差,位置既好,规模也十分可观。他热心的邀请我住下,盛情难却,我就答应了下来——其实,按照我和小夏的想法,倒是宁愿住到四条祗园街的,那里有津屋的分部。
晚间的酒宴,我感觉两个人冷清了点,特地邀请了担任京都奉行的塙直政。他和我的渊源很深,先是接替我担任丹羽长秀的副役,然后又接替我担任津岛奉行,并且在北伊势协助过我一段时间,也曾经并肩作战过两次。之所以邀请他,一是为了叙旧,二是替细川真之引见,顺便了解一下京都的近况。
塙直政很给面子,一接到我的邀请,就立刻从奉行所赶了过来。三个人在厅中各据一方,一起酌酒赏雪。细川真之作为主人坐在内里,我和塙直政分坐两旁,把酒食围在中间。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塙直政叫过侍从,令他把门前庭院里的石灯笼点上,然后在灯光周围布置了几盆朱砂根。片刻之后,橘红色的烛光亮了起来,映照着周围的皑皑白雪,显得格外的温馨,而雪中朱砂根结着的聚伞状鲜红果实,又让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暖意。
“倒是有些意思!”我赞叹道,“在京都一年多,看来是沾上了不少的雅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