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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月起身淡淡一笑,止住诸将,看着那人森然道:“你是卫俦吧,吐浑军指挥使,脾气暴躁,果然还是你第一个开口乱骂。你虽然忠于刘氏,但刘氏却不信任你,将你下狱,可笑你到现在还一心为刘氏尽忠,你这是有眼无珠!汉国无道,穷兵黩武,弹丸小国,人口不过三万户,居然养兵三万,汉地百姓哀鸿片野,汉国还北侍辽国,任由契丹人欺压我汉人,我大周取而代之乃是天道昭彰,你却领兵抗拒,这便是助纣为虐!此刻你城破被擒,不问主子去向,不顾手下生死,不理家小安危,就在这里胡乱咒骂一心求死,便是枉为人臣、枉为军将、枉为家长!要死自己撞墙死,我们还不想杀一个懦夫!”

刘继业、卫俦、李隐三人被关押在大牢之中,天明之时,牢中大乱,听闻是周军攻入城来,三人本想在牢中挣扎脱困,想不到周军来得极快,大牢被周军占领,三人从阶下囚变为了周军俘虏。快至午间时,周军大将前来押解三人前去大殿,说是徐皓月要见三人,三人都只道徐皓月想要招降三人,脾气暴躁的卫俦一进大殿便破口大骂起来,只求速死,想不到反被徐皓月一顿抢白,被骂得狗血淋头。

卫俦听得一愣一愣的,脸色变得通红,跟着又如死灰色,额头大汗直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你骂的对,我现在不该求死的……”

殿上一众周将向来知道徐皓月行事出人意表,历来招降敌将,都是好酒好菜招待,金银玉器宝剑名马安排,好色的还要备好歌姬,以备投其所好,以礼接纳之。但今日徐皓月反倒根本没准备这些,便连酒宴也是寒酸得紧,而且一上来根本没给三人留颜面,开口便是一顿臭骂,大有以退为进的意思。他虽然说的只是卫俦一人,但刘继业和李隐两人同样也有这样的过错,是以两人闻言也是一阵面红耳赤。

徐皓月轻轻哼了一声,指着最后的三个席位冷然道:“我这三个席位是为不想死的人留的,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挫折坎坷又如何?活下去才更要有勇气!你们三人久在汉国,难道不想知道你们主上如何?汉国军民百姓如何?家中妻小又如何了么?”

徐皓月指着桌上酒菜森然续道:“这桌酒菜乃是寻常饭菜,我也没有什么名马玉器,更没有准备金银美女,我没想过要招降贪财好色之徒,更没想过招降无法承担挫折的懦夫!你们先饱餐一顿,然后会有人带你们去看看如今晋阳城如何,到时候你们要陪刘氏殉葬,我会成全,绝不阻拦!”说罢徐皓月战袍一摆,坐回交椅上,不再看三人。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卫俦首先低着头坐到席位后面,李隐轻叹一声之后,喃喃说着什么也走了过去坐下,只有刘继业还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脚步。

“大将军,我只想问你,如今我义父如何了?”刘继业忽然开口问道。

徐皓月喝了口酒,却不答话,只是看了看一旁的秦翰,那秦翰甚为机灵,走上几步对刘继业说道:“刘将军,我是宫中服侍兰公主的内侍秦翰,昨夜刘继元、刘继恩两人兴兵作乱,攻破宫城,先帝已经被二贼杀害了,宫中宗族十不存一,悉数被二贼屠戮,只有兰公主和小人等十余人逃得大难而已。”

刘继业闻言重重的嘿了一声,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忍不住,喉头只觉得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卫俦嚯的一声站起来怒喝道:“那二贼如今何在?”

一旁持刀伫立的童虎头淡淡的说道:“二贼已经授首,如今首级在宫门外号令!你们想不到替你们主子报仇的会是我们周军吧。”

卫俦闻言脸上又是一阵赤红,踏上一步抱拳团团一拜道:“我卫俦是个粗人,不知道好歹,适才咒骂诸位,多有得罪,在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多谢诸位替主上雪恨!”

刘继业吐了口血,脸色铁青,盯着徐皓月问道:“刘继恩、刘继元二人是义父的亲外甥,义父待他们情若父子,二人为何会忽然反叛?定是你们周人用了挑拨离间的诡计!”

徐皓月冷笑一声,也盯着刘继业道:“昨夜二人出城想要求和,我也回复信函给你义父,答应你们汉国归降,此事我想被二贼囚禁的汉国官吏还有不少人知道,你可以去问他们,信函也在这殿上,虎头,把信函给他看!”

童虎头冷眼瞪了刘继业一眼,将那信函取出,上面还沾了刘继恩的点点鲜血,刘继业颤抖着接过信函看了起来,信上的确是徐皓月许诺刘钧出降,事后还答应封刘钧为归德公,迁往汴梁城安养天年,还答应不滥杀晋阳城军民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