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现在就是那道堤坝的掌握者,只要手一松,堤坝就将崩溃。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是自己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一次次的自我提问都得不到答案,他隐约觉得这么做很凶险,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扩展手底下的力量,他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保命,战力越强,别人就越不敢来动自己。然而事情的发展已经快要失去平衡,他一直在庆幸随战仆从往新兴部族的方面想,不然还真的不知道光靠血腥和善战之名能不能镇住荒蛮成性的随战仆从。
“得快点想办法,不然公孙宏再带回更多的随战仆从,局势就将失去控制!”
一阵阵苍凉的号角声打断了林斌的思绪,他迈步走出了隔房,一眼瞧去,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军官们呼喝随战仆从赶快上后城墙段的呼声络绎不绝于耳;校场之上,没有弓矢的随战仆从正在排队等待领取弓箭和箭矢;另一旁,执法队押着数名被捆绑在求饶的随战仆从,一直押解上后城墙,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一颗颗脑袋被剁掉。
林斌仔细看了一下,执法队好像选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来执行军法,那里已经排放了数十具尸体,而且好像还有继续往上加的趋势。那些随战仆从路过的时候,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像极突然被人拿矛尖捅屁股一般的加快步伐,可见颁布下去的军规已经慢慢起到了效果。
随着苍凉号角声的吹响节奏变快,更多的随战仆从涌向后城墙段,可能是维持次序的将领觉得太过拥挤,派出了传令兵赶来城楼,寻问应该怎么办。
“目前在城墙段有几位将领?”
“回大人,有十二名紫衣将!”
所谓紫衣将与汉军屯长所率的士兵数量一致,为二百五十名。
“那段城墙最多只能一次容纳一千名士兵。传我的命令:除萧律、张来、陈艾、林博尔,其他将领全部退下去等待命令上城墙增援!”
这支军队目前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一直以来林斌都没有得到允许使用汉军的官衔制度,麾下将领都是按照战袍的颜色来区分军衔。虎豹骑军还好办,随战仆从就没有那个时间来进行明确的划分,以致随战仆从的建制一直都很混乱,平时是在野战或许还没有什么,一旦挤到了窄小的空间马上出了问题。
林斌摸摸下巴,他认为既然汉军来了,自己又不想让汉军进入关隘,只有撤下虎豹骑军的战士,让随战仆从去应付汉军的主将较好。他知道汉军大概得到了什么风声,还没有确定敌我的时候不会挥军攻城,他认为汉军的到来只不过是想将功赎罪罢了。
怎么将功赎罪?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的从虎豹骑军这里拿回关隘的驻军权,只要进驻关隘,汉军主将大可在战报上做文章,比如经历血战夺回,还可以是利用奇谋重新夺回,一旦战报写得出彩,在朝中有助力,高官厚禄随手可得。
说一句实话,林斌非常之不喜欢汉国的官员和将领,他每次都是看见汉军龟缩不顾庶民死活,这样的官员和将领有什么好尊重?有些时候,他见到汉军龟缩着旁观异族在屠杀庶民,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他就恨不能挥军攻杀龟缩起来的汉军,最后也只能纳闷地痛骂一句“垃圾国策,孬种一般的军官”,还真的不是别人不给面子,脸是自己丢的。看得越多心就越凉,也正是这样,林斌开始明白逃难的庶民为什么不喜欢汉军,恨不得汉军死光。
有汉以来,汉军除了内部平叛,对外作战基本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导致的结果是汉国内部自己觉得没有那个实力去与异族,汉军的将领又受于国策的约束,每次异族入侵的前一阶段能做的只有尽力进行龟缩,能带的庶民自然是带上,不能带上的就只有自生自灭。
几十年形成的观念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改变,国策若没有出现变化的话,汉国也只能永远被动挨打。说隐晦点这叫与民休息恢复国力,牺牲边塞数个郡县保得三辅、国都、内地的稳定,尽量不起大的战事劳民伤财;说明白了就是当权者被其他事情牵制了,比如诸侯王国的私兵威胁、又比如门阀世家厉害关系,中央政权方方面面都被牵制想做也做不了,当权者如果想保证在与外作战的时候内部不生乱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只有用时间来慢慢磨,把内部的威胁解决掉,这就是为什么汉国虽然富裕但无法对外用兵的根本原因。
林斌不是不知道以上那些事情,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用事实告诉当今天子进行战争有很多方法能用,最明白的就是用无数次对外战争的胜利来证明什么叫以战养战,如果当今天子还不能理解,他就不配做历史上那个驱逐匈奴三千里、灭南越等国、扩土万里的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