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把原身送去西秦,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没这么大胆量,更没这么能耐的本事。但要说玩弄姑娘的芳心,他可比云雾敛在行。
原书中的柳初新和众多世家公子一样,瞻仰着江云锦的绝世美貌。但昭华公主何许人也,除了大宴时遥遥望上几眼,一直无缘接近。直到他遇见江城雪——
对这张相同的脸,疯狂展开追求。
原身天真懵懂,羞红脸芳心暗许。
可惜她不知道,浪子回头是世间最不靠谱的谎言,唯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柳初新很快觉得原身木讷无趣,重新投入秦楼楚馆的怀抱。
原身得知他变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灵巧明亮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最终一气之下,答应了一门她并不欢喜的亲事。也就是那门亲事,真正把她推上绝路,万劫不复。
追本溯源,柳初新在摧残原身这件事上,起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公主,玉缘坊到了。”侍卫停靠牛车,一本正经的声线拉回江城雪的思绪。
店如其名,这是一间买卖玉石的铺子。
江城雪听着店掌柜介绍,悠悠地在店内逛了一圈。听见掌柜问:“女郎可有瞧见中意的?”
“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货?”她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俨然一件都没看上。
店掌柜面色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是,所有货都在这里了,娘子要不再瞧瞧?贵人应当知道,咱们店是城中最大的玉石铺子,娘子若在咱这儿都挑不出货,再去旁处,只怕更是难。”
江城雪无奈叹气:“那便再看看吧。”
她这回逛得比方才慢,不多时,身后传来熟悉的铛铛清响与店掌柜的招呼声。
“哟,这不是柳郎君。今日怎生有空光临小店,快快里边请。”掌柜话里行间都透着殷勤,和对待江城雪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可见这位才是店里的摇钱树。
柳初新平素里招摇过市,早习惯了这般被人追捧,没接掌柜的话,大步流星走到江城雪身边,牵唇一笑,端的是风韵倜傥:“二公主,我们又遇见了,好巧。”
风月场中最低级的搭讪方式,不明白原身究竟怎么看上这人的。
江城雪内心腹诽着,同时嗅见一大股浓郁花香直窜鼻腔。桃花味儿,桂花味儿,茉莉花味儿,栀子花味儿,各种香气混杂交错揉成一团,区分不太真切,尽从柳初新腰间的香囊散发出来。
“这位郎君,烦请让一让。”她淡淡转过身,“你挡着我看货了。”
柳初新嘴边弧度蓦地一僵,脚底没动,单眼皮倒抽搐了两下:“二公主不记得我了?”
江城雪的目光比漫不经心还要散漫几分,掀眸瞥过。
只见眼前青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确乃数一数二的锦绣好模样,却并不曾引得她丝毫动容。饶是这般浑不在意的打量也只仅仅停留了短暂几秒,随即收回视线,抬步绕过他。
擦肩而过的刹那,柳初新眼尾噙着的春风得意彻底崩塌,两撇浓眉不自觉向中间拧皱。
许是从未经受过视而不见,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舌尖抵着上槽牙磨了磨。
临时想起表哥的话,这是皇族公主,反又愈挫愈勇起来,嗓音清澈道:“小生柳氏三郎。”
他把在云府门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知道了。”江城雪随口应声,算是给卫国公府面子。
而眼神却是不给的,始终落在货架上,一门心思选看玉石。
柳初新那双恍有万种情思的眼睛缓缓眯起:“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这些玉料的品相,只怕根本入不了眼吧。”
江城雪逡巡的脚步微顿。
柳初新把折扇往掌心一拍,扬声道:“掌柜的,把库房里私藏的那批货拿出来。”
店掌柜陡然一个激灵,招呼着几个伙计去了后院。
少顷,四名伙计抱着一大块原石走出来,手掌各自拖住石料的一角,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当把石料安放在桌上,掌柜道:“柳郎君指的,可是这块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