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有点苦。”他微微张唇吐了一下舌头。

“真的苦吗?”郁青行笑着问,他眉目偏寡冷,鼻梁上没有如往常处理事务那般挂着眼镜,便减少了几分清冷和疏离,他眼眸掠着光,却又诡异显得凉薄。

温稚浓淡俊秀的眉头轻轻地蹙起来,脑袋埋在他平坦紧实的胸前,跟个幼崽似的蹭着,不停重复道:“好苦。”

“那我尝尝。”郁青行说话间,手抚在温稚的脸颊一侧,晃下脑袋将唇印在他的唇瓣上,他抬起温稚小巧的下颔,指节不轻不重地掐着,带着几分强迫的性质逼他打开牙关。

湿腻灼热的舌头就卷了进来,侵略的气息将温稚整个人笼罩住,他被亲得晕晕乎乎,纸白的脸颊闷出溽热,与困意交织在一起导致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他被郁青行抱上楼梯时,脑袋疲倦地抵在他的脖颈间,温稚眼前漆黑不见物,却能够听到郁青行沉稳蹦动的心跳声,隐约让温稚回想起在医院最开始被郁青行拢在怀里的心跳。

强劲又有力。

温稚被郁青行温柔地放在床上时,他的手还未离开便被温稚一把扯住,着急且在意,“这次你陪我一起睡。”他带着一些被宠过头的娇惯语气说,手掌更是顺着郁青行的手指一点一点攥住他的衬衫衣袖。

郁青行低笑一惯宠着他,说了一声:“好。”随即便脱下披着的风衣挂在一边的置衣架上,与温稚一同上床,紧贴不放地靠在温稚的身侧。

人的生物钟偶尔奇怪,明明方才困意猛地涌上头,连打几个哈欠,现在有人陪.睡反而更是睡不着,缩在郁青行怀里闭眼静躺五分钟后又睁开,即使睁开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温稚意义并不大。

“你说,我会不会永远这样?”温稚陡然抬起脑袋,用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瞳去望他,语气低低的,似乎带着点对自我的责备。

“已经半个月左右了,可是现在我依旧什么都记不起来,来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我的眼睛成功率极低,会不会我就这样过完一辈子?”温稚自顾自说着话,将脑袋埋得更深,恨不得能够藏在郁青行的胸前。

“别说什么胡话。”他说道。

温稚被他以禁锢的姿态圈着,肌肤相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注意到郁青行环着他的胳膊正以微小幅度颤抖,一下又一下,如同初次会见时郁青行伸出手贴在温稚的脑后,将他带到自己的胸前,手指轻摸后脑,温柔地安抚着。

那时的温稚还不如现在这般依赖郁青行,案发当天,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脱离轨道,笔直撞上正在驾驶中的温稚,当时车流拥挤不堪,大货车如同蹦进滚烫油锅中的一滴水,瞬间掀个天翻地覆,一连串的车祸惨绝人寰,货车司机当场死亡,温稚行驶的车辆被另外两辆小车卡在中间,车身凹陷扭曲,形成一个完全的死局。

索性命不该绝,救护人员赶来时还吊着一口气,他全身上下都是殷红的血,额头更是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血淋淋的往外渗透。

据说当时郁青行刚做完一台手术,得知消息后连轴不歇,马上对这场紧急事故进行了处理,待在手术室里整整五个小时,连一口气都不能喘。

郁医生大风大浪见惯了,各种手术对他而言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他仿佛一台做工精良的机器,遇到突发事故就去处理,性格冷静沉稳,甚至在一场成功率极低的心脏手术后脱下防护服,风轻云淡地洗手。

可是那一天,他面容冷淡从手术室里出来,跟平常一样脱下手术服转而去卫生间洗手,却被偶尔路过的同事睹见他的双手颤抖,消毒液三番五次挤不出来,嘴唇绷紧成直线泛着乌色的白。

郁青行技术高超卓越,对温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进行缝补处理,手法密集,使得温稚现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更是丁点疤痕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