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荆南军的,又是以贺隐、李珽等文人谋臣为主,他们这类人通常投从一方君主出谋划策,普遍都不会打算自立门户。
李天衢知道贺隐本是荆南军的智囊,将这一片本来遭受秦宗权祸害的荒芜之地,而打理得治下百姓以后能安居乐业、愈发繁荣,他也是居功至伟;
至于藩镇掌书记李珽则本来应该是力谏成汭不可莽撞出兵的谋士,按正史线他便曾于荆南军主动攻打时谏言“今舳舻容介士千人,载稻倍之,缓急不可动。吴人剽轻,若为所绊,则武陵、武安皆我之仇也,将有后虑;不如遣骁将屯巴陵,大军对岸,一日不与战,则吴寇粮绝,而鄂州围解矣”……成汭听不进去,结果吴军水师果然剽疾轻快,也正如李珽所言的那般……
似贺隐、李珽这等聪明人,都很清楚如今要投靠谁,以后的前程才能更为远大。所以旧主既亡,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归从了李天衢。接管荆南军藩镇的领土、人口、钱粮……期间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至于铩羽败逃回来的荆南军残兵败将,汴京皇城御书房内,解青正向李天衢禀说道:
“侥幸从彭泽脱离按原路逃返的舟师水军,连同得丁会丁节帅统领鄂岳军牙兵部众接应,而能得以重返荆南的水路部众合计两万三千人上下,尚存巨舰三座,以及中小舟船二百余艘,其余战舰非是于彭泽一役被焚毁,便是为吴军所获。
而荆南败军士气消沉,成汭身死,又是由我军接应安顿。是以接受我朝收编重新整顿,也无人抵触生事……”
解青报说着,忽然顿了一顿,随即便道:
“那成汭一意孤行,不听陛下劝告,终究是咎由自取。而近十万大军,却只有两万多人逃返了回来,成汭兵败身死,贻笑大方,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李天衢却摇了摇头,说道:
“时至今日,能打下一片领地自据一方,而还不曾被周边诸藩吞并覆灭的,也必然都有过人之能。那成汭不但能施仁政爱民,当年他于草莽间东山再起,袭归州、夺江陵,得封荆南军节度使之后与西抗王建、南据马殷,还有雷满、雷彦恭父子屡屡率洞溪蛮、武陵蛮袭掠犯境。
可成汭不但能打理得荆南几州民生富庶,还组建起十万部众与诸国各藩周旋,也足见其的确也有雄主之才。而成汭不满于现状,固执己见、自取其祸,这次贸然出兵却落得个惨败身死,基业也为我朝所取的下场……倒也不是因为他不堪大用,而是因为吴国非但将才倍出……那个李神福,也的确是难以对付。”
与吴国决裂之后,李天衢心说我最需要忌惮小心的,甚至杨行密都可以排在后面。毕竟李神福按史载交出的战绩实在太过恐怖,设计轻易杀败五千敌军,还趁势生擒吴越首席猛将顾全武;一举荡灭成汭十万水师,相当于直接灭了一方割据势力;完全能压制住本来杨行密最为仰仗的叛将田頵,打得他连连败逃,直至兵败被杀……
李天衢心说自己除非祭出葛从周、符存审等顶级水准的帅才,应该能与李神福一较长短。可更让人头疼的是,人家可还是水陆指挥作战两项全能,若是打水战,李天衢还真就想不出在同一时期,还会有哪个将才能够与李神福抗衡。
李天衢也知道就算如今己方国力远要比吴国强盛……有长江天险倚仗的割据政权,诸如东吴的周瑜;南唐的刘仁瞻、林仁肇……他们能凭借着自己的指挥能力,在面对曹操、后周、宋朝那些北方更为强大的势力侵攻,能够力挽狂澜,为他们所效命的政权强行续命。以李神福统兵御将的本事而言,他无疑也是具备那个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