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下来,虽然所幸没有遭遇其它游牧部族的攻击,可是在险恶坏境中长途跋涉,李嗣源的几名妾室与遗子李从璨于途中病死、冻死,李从厚与曹氏等人也都吊着一口气,每个人衣衫褴褛,与叫花子也没什么分别,身子都已极度虚弱……若是迟个半日光景再被麟州巡哨兵马发现,他们恐怕也难免要尽数埋骨于塞外草原上。
权掌府、麟二州的折从远暂且安顿下李从厚、曹氏等孤儿寡母,便立刻遣人赶赴河东太原陈述情由,再转呈报于汴京朝廷知晓。毕竟李嗣源宣称继承后唐帝君之位,他的遗孀遗子,是否又该按亡国的宗室家眷之制相待,也需要由魏朝帝君李天衢定夺才是。
得知李嗣源已经亡故的消息,李天衢也甚是感慨……除了晚年先是放权,后是猜忌权臣安重诲,乃至选立嗣君等问题上表现得昏庸不明,致使君臣离心,父子猜忌,也加剧了后唐帝国后来内乱的趋势……李嗣源大体上仍称得上五代明君。只不过如今天下时局出现了太多变数,他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会是一个好皇帝了。
李天衢原本对于李嗣源的印象很好,但很清楚他这个李克用十三太保中的大太保,无论是做为继承社稷的君主,还是为河东李家效命的元勋宿将,也不可能降从于其它任何一方势力。到底还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李天衢自知要达成一统天下、重建盛世的丰功伟业,那么自己与李嗣源之间的关系走到最后,也必然会是势不两立。
先前后唐晋阳朝廷覆亡,李嗣源临危受命,要接过李克用、李存勖的班而复兴社稷。他想必也很清楚在魏朝、契丹两大敌国的夹缝间要东山再起,能够重振后唐江山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然而李嗣源也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历经磨难、砥砺前行,直到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李嗣源抱憾身亡,实则对于他而言,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沉吟良久,李天衢忽的长叹了一声,随即便吩咐道:
“传诏下去,将李嗣源遗子李从厚,遗孀曹氏等几名家眷都接至汴京,我朝既然能安顿得河东李家前两代君王……乃至蜀、吴等亡国宗室亲属生计无忧,也不多他们几个,以后做个顺民,起码也不必再担惊受怕的过活了。”
第1167章 对付契丹的另一路兵马,当然多多益善
李嗣源膝下第三子李从厚,小字菩萨奴,因为性情软弱慈善而又被世人唤作菩萨,他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也根本没有能力复辟后唐社稷;
而李嗣源另一子嗣李从璨也已在流亡途中暴毙,正史中的幼子李从益,本来才是做为后唐明宗最后的血脉,于末帝李从珂、后晋高祖石敬瑭在位时顾念义父、岳丈的情分,遂将他被供养起来。结果于十七岁时,后汉立国,李从益却被手段更为狠辣的刘知远所杀,然而在这个时空当中,他则压根还没有出生……
所以李天衢基本上也能够断定,这些孤儿寡母对于魏朝不会构成任何威胁。虽然与李嗣源本来属于敌对的立场,祸不及妻儿,而让这些遗孀遗子衣食无忧,仍能得以延续血脉,这也是能给予李嗣源那个敌手最后的尊重了。
除了这些在草原上难觅生计,反而只得南投魏朝的妇孺孩童,大同军藩镇北境,倒也有一路游牧势力派来使者,乞望向魏朝请罪而接受册封。
吐谷浑部首领白承福,与其它几支零散部族本来投从李嗣源转战塞外。可是历经云中代北惨败,他带领族民又立刻脱离后唐余部军旅……只是白承福也已把契丹得罪狠了,出于部族生存环境的考量,他也就只得向魏朝服软认怂,以期望能有强大的靠山可以倚仗。
李天衢记得这个白承福于正史中后晋将领安重荣谋反,晋末帝石重贵与契丹绝盟时表现得格外活跃,就是要站在代北沙陀的一方与契丹对着干。毕竟由于安重荣私召吐谷浑诸部入塞,也惹得契丹耶律德光勃然大怒,便遣使者对着儿皇帝石敬瑭好一通臭骂,后晋朝廷震恐畏惧,便派兵搜索驱逐并、镇、忻、代……等诸州吐谷浑部族。
白承福遂受耶律德光指使的后晋压迫,对于契丹也是愈发的敌视。
然而后晋到了石重贵继位当政,不甘继续跪舔契丹叫爸爸,也乐得利用白承福所领导的这一支游牧势力,遂赐封他为大同军节度使,吐谷浑族民接受中原王朝册封,栖息于河东岚、石之间,而成为一路随时可以奉征召用以对抗契丹的军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