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忙道:“我是大宋官吏,如何做得汉部的将领?”
徐文道:“为什么做不得?大宋眼见就要垮了,天下有识之人都削减了脑袋往这里钻,刘兄一来就得了要职,这便罢了,难得的是虎公主和几位将军显然都很看重刘兄,而且军中长幼经此一事,对刘兄也都颇为服膺。我们做军人的,最盼的莫过于上面有好主公,下面有好兄弟。刘兄眼下是两全其美,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刘锜忙道:“不妥不妥,此事大大不妥!刘锜身为大宋臣属,怎能在此为官?明日我便去见三将军、七将军,请他们收回战袍、年俸。”
徐文等闷闷而散,徐文心想这事需得先跟三将军打个招呼才好。这时杨开远未回辽口,和刘锜一样都住在七将府第,徐文来求见时杨应麒竟然也在,徐文也不敢多问,只是将方才刘锜的言语说了。
杨应麒点头道:“徐将军辛苦了,这件事我们自然会有打算,你先回去吧,三将军和我会应付的。”
徐文走后,杨开远道:“他居然不肯留下,不过这倒也在我们意料之中。”
杨应麒道:“他既然上了我们这艘贼船,再想下去,哪有那么容易!再说,推他上贼船的人里面,恐怕种师道也有份!老种既然安排他刘家与二哥结亲,其中绝不会没有缘故。‘坑’他的人是里应外合,他自己却还蒙在鼓里,如何走得脱?”
杨开远道:“你看老种这么做,为的却是哪般?”
杨应麒叹道:“他虽然忠于大宋,但内心深处对大宋的未来恐怕也不看好。”
杨开远道:“你是说,他在为他的子孙铺后路?”
杨应麒道:“纵然不中,恐亦不远矣。”
第二一六章 小买卖(上)
金天会四年八月,吴乞买下旨诏宗翰为左副元帅,宗望为右副元帅侵宋,又促汉部随军南下。几乎在吴乞买诏书到达的同一日,河套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七将军府。
对于吴乞买的诏令杨应麒仍然坚持会宁必须先下旨归还折彦冲,否则汉部绝不领命。而河套的战局则让他进一步感到天下的形势正越变越乱。
这时大宋军方的形势仍无好转,按照大宋家法,兵将在外作战,各支军队都要直接受中枢控制,全军的统帅如宣抚司之流徒有统帅之名而无统帅之实,在外的军队,就是在一些很具体的事务上也需要受到中枢的节制。而大宋枢密此时又尽是一帮庸才,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兵,任由这些人在汴梁遥控指挥千里之外的部队作战,如何有取胜的希望?当初种师中之所以战死,就是因为汴梁朝廷中枢认为可以取胜,三番五次催促他进兵出战,种师中无法,只得被迫进军,结果落入了宗翰所设的圈套之中,力战而死,令大宋诸军为之气夺。
之后宋廷宰相嫌李纲在朝中碍事,便派他领兵出战,实是要借金兵之刀杀了这个碍手碍脚又深得士林期许的老顽固。结果李纲在河阳停留了十几天,训练士卒,修整器甲,打造战车,把事情办的轰轰烈烈。但宋廷又认为他这么做不合祖宗规矩,降诏命李纲罢减所募之兵。纲上疏抗辩却毫无结果,只得将好不容易募集的超额兵马解散。而大河上下的兵备也是旋起旋熄——曹广弼、杨应麒打探到这些消息之后便都知道宋廷已是积重难返,对这个朝廷也越来越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