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后,自闵苏安走后就一直端坐在书案后的牛祖德猛然一扬手,那方上好温玉雕成的镇纸就嘭的一声砸在了门上,楠木雕花门被砸出一个深坑的同时,镇纸也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门外伺候的下人听见这动静满怀忐忑的刚一探头进来,迎头就被骂了回去,“狗奴才,滚”。
下人头一缩当即退出了门外,站定之后心中方自狠狠骂道:“有本事冲那兔相公骂去,欺软怕硬,措大怂货!”。
借着镇纸和下人发作了一通后,牛祖德这才将面前的两份文档打开,正是这两份文档使得他不仅要被一个奴才如此发作,甚至还得对这个奴才好言赔笑,这对如今早已习惯了刺史身份的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一份文档里装着的就是龙门县的请赈文书,这份文书牛祖德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些日子龙门县衙每三天一次送来恶心他的就是这东西,只不过这份却是越级呈报从道衙传下来的。
因着上面的缘故,这份请赈公文并没让牛祖德的心情更坏多少,但当他看到第二份文档里宁明远摁着鲜红指印的服辩时,脸上却是起了一层比酒晕更深的暗红,捏着服辩的手甚至暴起了青筋。
“来人”,等心中暗骂不已的下人提心吊胆的走进来后,牛祖德却没向他吩咐什么,而是自己捏着宁明远的服辩出了门。
一路直接走到前衙东院儿,沿途的文吏见到使君大人后都忙不迭地避让见礼,牛祖德对此视若未见,直接到了仓曹的公事房,“宁明远在那儿?”。
见使君大人一脸的阴晴不定,仓曹公事房里惶惶起身的文吏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后,才由那最年老的硬着头皮躬身回话道:“宁判司最近三天都没上衙,属下等昨天去家里探问过,宁夫人也是直哭,她也不知道判司大人去哪了”。
尽管牛祖德心中早有准备,听到这回答依旧是心中一凉,这时闻讯的录事参军小跑着进了公事房。
“一曹判司三天没上衙本官竟然毫不知情,你这个录事参军事当的好”,就此一句话,顿时让真真假假大口喘着气儿的录事参军脸色惨白,“还不快去找!”。
“是”。
“给刘春生带个话,把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都停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宁明远给本使找到,两天之内见不到人,这衙门你们就别呆了”,冷冷撂下这句话后,牛祖德转身出了静如坟茔般的仓曹往安别驾公事房走去。
“大人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过去就是,何需……”,安别驾话还没说完就被牛祖德给打断了,“从各曹抽人,即刻派下去查龙门县衙,跟他们说清楚,要是查不出问题,查不出大问题,这些废物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大人……”。
“先办吧”,牛祖德烦躁的摆了摆手,“办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