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耶律淳一声大喝,对应声而入的从人道,“去请大石林牙来!”
回头再对上左企弓:“左相,可愿去长生岛一行?!”
宋宣和元年五月十一。
东京开封府。
暴雨连天。
天地间都被雨水掩盖,仿佛一道瀑布从天河上直灌入汴梁城中,放眼望去,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从五月初六下起的暴雨已经持续了六天了,却一直没有停歇,连势头都不见稍缓。
汴河、金水河、五丈河。这些横贯汴京城中的河流。全都漫了上了,把附近街市尽数淹在了水里。就连京中地水井。都无一例外汩汩地向外涌着水花。
早上传来的消息,城外汴河的水位已经与大堤平了,雨水再不停,大堤怕是要保不住。因为黄河泥沙的缘故,汴河是地上河,在河中行船能看到两岸房屋的屋顶,河底比汴京要高出数丈。这么高的水位,若真的垮下来,水入汴京城。少说也要死上十万人。据说道君皇帝,因这水势一夕数惊,而相公们也都禁中日夜值守,只是却全然拿不出一条有用的对策。
赵琦披着油布雨披,在府里四处巡视,几个长随挑着玻璃灯罩的气死风灯,走在他前面,为他照亮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他地宅邸,乃是道君皇帝亲赐,位于外城正南地南熏门内。紧靠着国子监和太学。他这两年便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结识了不少太学生,其中也颇有几个不得志地外舍生(注2),被招揽去了东海为官。
今次暴雨,始建于后周,只在仁宗和神宗年间修葺过、已是老朽不堪的国子监,被洪水淹了三尺多深。几天下来,屋舍的墙壁都给雨水泡酥了,昨夜风起,一下坍了七八间,砸死砸伤十多人。
国子监的祭酒、教授们见情况不妙,连忙疏散太学生。附近五岳观、延真观、葆真宫一下被塞进了上千名太学生。而赵琦也开放府邸,接收了几十个相熟地太学生来暂住。
于路走来,一间间的房屋都探视过,借住他府中的太学生都已安顿了下来。赵琦为他们准备得十分周全,换洗衣物、洗漱用具、文房四宝都一应俱全,服侍的仆人也都恭谨。赵琦也便收到一路谢声。
赵琦暗自欣喜。平常时,除了一些受了他资助的贫寒士子。其他人都对他少有恭敬。他是质子,是东海臣服于大宋的象征。就算有个轻车都尉的勋官,也换不来大宋未来栋梁们地诚心一礼。
赵琦不喜欢国子监里的那些鼻孔朝天地家伙,他也不喜欢这座城市。他喜欢大海,喜欢那一望无际的感觉,喜欢微咸的海风,喜欢海船上那股子杉木和桐油的味道。
只是他知道,他现在是回不去的。虽然好面子的道君皇帝不会真的把他当人质拘在京中。但只要他地侄儿还没有被正式册封做东海国世子,赵文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回去,陈正汇也不会让他回去,而他的王兄也一样不愿在基隆看到他的身影。王家无私情,大宋太子与郓王为那张位子闹得水火不容,他的王兄把他当贼防着也没什么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