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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大伯!”种洌走到种师道身前,一下仆倒在地,伏地痛哭,“父亲他……”

方才种师道看到侄儿平安回来心中欣喜,却没注意他的装束。等种洌在身前跪下,才发现他头盔上的红缨不见了,身后的红锦披风也脱了,腰间御赐的金带更是不见踪影,全身上下,连件光鲜的饰物都没了。看到侄儿做如此打扮,种师道的心抖了起来,难不成二弟那里出了什么事?!

老将军的双唇不住颤抖:“说!二弟……你爹究竟怎么了?!”

“父亲……”种洌抽噎着,近四十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父亲在太原城外战死了!”

“……是吗?连二弟也不在了?”没听到噩耗之前,种师道的身子都在抖着,但听到噩耗之后,声音却变得异常的平静,“你堂伯(种朴)也是死在战场上,种家的男儿有一半都是战殁。你爹能马革裹尸,总比你伯祖子正公(种谔)壮志未酬、病死于床榻上要好!”

迫着侄儿站起身,种师道问道:“究竟是怎么败的!?”

种洌擦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跟着种洌回来的那名阴阳脸的军官,这时上前一步。

种师道目光一动:“你是端孺(种师中字)麾下?”

军官抱拳行礼:“末将在经略相公(注2)麾下已有三年多了,今次打太原,末将是为先锋官……”

“究竟是怎么败的!”种师道无意听他自我介绍,催问道当时的战情。

“禀少保,经略相公自奉军令北上,一战攻破阳凉北关,才五天就带着全军打到太原城下。当时太原城的西面城墙刚刚被金人打破,还没有被修好,只被城内守军用了些木石堵上,经略便想打下太原城,以封死金狗后路。

谁知城内守得极为严密,整整攻了三天,方才攻入城内。只是城破后,金狗留下守兵还不肯投降,反在城中据屋而守,经略派了三千人连夜清剿,末将也在其中。本想着辛苦上一夜将城内打扫干净,再费一个白天将城防修补起来,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金狗回师了。

可谁也没料到,就是那一夜,快天亮的时候,金狗的铁骑就赶回来了。末将在城里就听到城外漫山遍野的喊杀声……”

“等等!”种师道突然打断军官的叙述,他惊怒道,“难道你家经略没有派人去收复榆次?太原城南面的榆次县是金人回返的必经之路,如果在那里放下一支队伍,就怎么可能会被人杀到身后还不知晓?打了多少年仗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派了!”军官忙为自己的主帅叫屈,“经略相公派了兵了!当时经略相公还说,看到敌军先派快马回报,然后能守则守,不能守就退回来。整整一千兵……由姚经略的部将焦安节(注3)领着……”

“怎么派得他?!”种师道跌脚叫道,“焦安节虽是姚古的亲信爱将,但他却不是个有胆略的将帅。榆次是金人援军必经之路,必得遣一名有决断、敢硬战的将领去攻打并驻守,如何能让焦安节那个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