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没空。”沈辽说道,冷笑了下,似乎意有所指:“况且,想必他也没有这份闲心,新官上任三把火,衙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糟糕,忘记提醒景纯了。”沈遘闻言,脸色微变,就欲回身去找楚质,却给沈辽拦了下来。
“大哥,这事你不能管,惯例如此。”沈辽正容说道:“况且连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治世安民。”
“话可不能这样说,景纯缺乏经验,受些蒙蔽也是正常的。”沈遘说道。
“正因如此,你才不能管,给他吃些教训,日后印象才深刻,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沈辽轻声道:“你我当年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吗。”
沉吟了下,沈遘轻叹道:“希望他们莫要太过份了。”
宴会的缙绅士子们实在是太过热情,每个人纷纷前来敬酒,楚质也觉得有一丝醉意,还好不用自己走路,直接坐在轿子中小憩起来,说实话,轿子固然平稳,但怎么也有些摇晃的,与醉晕的感觉类似,飘飘然,楚质却有几分倦意,迷迷糊糊中,眼睛轻闭,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之中。
“大人。”
耳边传来呼唤声让楚质醒了过来,舒展了下身体,发现轿子已经停了下来,从轿子的壁窗向外看去,却是已到县衙门前,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楚质心中迷惑,掀帘下轿,却发现县衙门前聚集了一帮人,熙熙攘攘的,似乎有些热闹,有几个衙役皂吏在维护秩序。
“怎么回事?”楚质皱眉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前来报案鸣冤的百姓。”刘仁之连忙过来说道,目光似乎有些闪烁。
报案鸣冤,微楞了下,楚质心中冷笑,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还没有把火点燃,就有人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士子书生了,刚刚上任第一日,自己还没有悬牌放告,说要在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接收诉讼,哪里会有人来报案。
不须要人提醒,楚质从后世的某些资料中了解知道,县衙门里吏员,最擅长的就是每逢新官上任时,唆使许多当地人前来告状,而且案情冗杂繁复、似是而非,非把新官搅得头昏脑胀才肯罢休,那以后这官员就对于此类事便生厌恶了,于是吏员们趁其懈怠,就把办案的事权揽到了手里,将官员架空。
吏员们之所以敢这样做,说白了,就是吏员大多是当地豪富推选,世代盘踞地方衙门,早已里外勾结成一气,形成地头蛇之类的势力,然而那些被朝廷派到州县里来当官员的,因回避制度,基本上全是外乡人,上任之初连语言交流尚是障碍,哪谈得上熟悉民情,好不容易干到有点熟悉了,又得依官制调动,再派来的继任者,一切又从头开始循环。
仔细想想也就清楚了,人家吏职是世代相传,而官员三年一换,自然而然的,在某些资深吏员看来,这州县衙门的真正主人就是他们,上面派来当官员的倒是过往客人,当然要给新任者点颜色,让他明白为客之道,问题在于,这种事情楚质怎么可能容忍得了。
“大人,都已近酉时,要不待明日再接案也不迟。”刘仁之在旁提议道。
“是啊,些微小事,将交小的们处理,到时候大人再过遍堂,签押盖印,上报州衙即可。”立时有人附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