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沈辽毫不犹豫的说道。
“根据顾通判的安排,酒宴设在烟雨楼,只不过……”张元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出来解释只不过什么了。
“楚知县、张知县,太守有令,让诸位官员各司其职,不必再前来相迎。”一个衙役出来说道,知州的正式全称是权知某州事,但是民间还是习惯称呼为太守。
“那酒宴?”张元善问道。
“太守有言,他并非初次到杭州赴任,就不必再接风洗尘了。”衙役说道,朝张元善、楚质微微拱手行礼,直接向城中奔去,显然是通知其他应邀参加酒宴的名士们。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拒绝,肯定有人觉得这人不近人情,但是换成是范仲淹,众人遗憾之余,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事情,虽然知道事情已定,但是几人还是等了片刻,才纷纷散去。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从名震天下的范仲淹赴任杭州之后,某些人心中确实有几分忧虑,害怕他制定出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然而事实证明他们是多虑了,范仲淹到任至现在,已经过去十日,一切照旧如初,不仅没有发布什么新的政令,而且还很少走出州衙巡视各县,就连杭州各县的知县想按照惯例前来拜见也让他给回拒了。
所谓希望越大,而失望也越深,本来以为当日的一面之缘,可以与范仲淹想几次亲密接触,聆听下教诲,最好求得几幅笔墨真迹以传后世,固然动机有些不纯,但也不可否认,对于范仲淹,楚质心里还是很敬佩的。
自从穿越之后,得知自己身在北宋仁宗时期,楚质最想见的几个人,排名第二的是苏东坡,第三的是狄青,第四个却是楚质想见,却有些心虚不敢见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包拯,要去见这种传闻中一身凛然正气的人物,就算没有做亏心事,心里也有几分发虚的。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以天下为己任,论宋朝人物,以范公为第一的范仲淹,楚质也承认,自己或者是受到了国学正统教育的影响才产生佩服心理,但是纵观宋朝人物,在颠覆思想占主流的今天,却没人对于范仲淹的道德品质产生任何的争议,可见在世人心中,历朝历代加在范仲淹身上的光环是毋用质疑的。
人家拒绝不见,总不能硬赖上去吧,况且就算楚质有这么厚的脸皮,也没有这个闲暇时间,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在怀疑楚质公告旱灾将至的消息,现在质疑非议之声已经消失得毫无踪影。
时值六月,正是盛夏天气,骄阳似火,炽热的能量像是要将大地烘干一般,杭州城中幸好有西湖湖水降温,况且古代环境的绿化程度可不是现代工业社会能比肩的,城中的街道园林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荫林成处,招来几缕清风,不仅抵消如火的燥热,阳光照射下暖融融的感觉反而让人十分的惬意。
然而城外其他远离河流分布的地方却是另外的景象,溪流干枯,井水减半,固然不至于无水可用,但是灌溉农田就不用妄想了,因为提前得到通知,家中有储备米粮,心中不慌,却是伤心之极,辛苦数月,没有充沛水源的滋润,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淡黄色的水稻在田地里枯萎,其中的苦涩心情,让人欲哭无泪。
当然,有条件的自然准备充分,但是有些贫穷之家,家中没有任何的积蓄,本来就是种地为生,靠天吃饭的,这时候旱地无产,有亲戚好友的,还可以前去投靠,以渡过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任何办法,那也只能成为流民。
上古时候,人类生存的环境极其恶劣,只有互相帮助才能渡过难关,经过部落、氏族等多个阶段的发展,慢慢形成了封建王朝,或者是上古遗风残留,或者是受到历史教训,不希望自家江山出现百姓揭竿而起的事情,反正地方上遇到什么灾情,只要不是战火纷飞的时期,朝廷就算国库再怎么空虚,也要东拆西补的挤出钱粮以救济灾民。
经过代代相传,百姓似乎也清楚这件事情,眼看生活没有依靠,也不需要别人的指点,纷纷向附近的城市进发,除非是路途遥远,不远州城永远是百姓们的首选择地方,毕竟那里城池宽阔,而且还是朝廷粮仓所在,在那里生存的机率远远高于其他乡镇县城,所以当数十近百的流民们出现在杭州城外时,楚质就知道,自己清闲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