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到任日久,还未与杭州的各位父老同聚叙谈,真是不够尽责。”范仲淹微笑,举杯示意,似有赔罪之意。
一阵不敢的声音之后,众人举杯共饮,随之又沉默了起来,目光游离不定,按他们的心思,宴无好宴,范仲淹越是客气,那谋求也甚多,岂能等闲视之。
然而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想,饮酒之后,范仲淹也没有切入正题,而是与众人聊起了杭州城的地方风俗、奇闻逸事。
虽然如此,但是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应付时,心中的某根弦还紧绷着,害怕一时不慎落入了套中,所以除了几个心怀坦荡的文人名士能与范仲淹谈笑风生之外,其他的缙绅富户们却应对得很辛苦,说话之前,总是要思虑再三,确认话里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才敢小心的说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只见范仲淹又轻手举杯,微笑说道:“诸位……”
害我们等这么久,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吗,现在终于来了,宴会中大部分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吐了口气,随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能先行告辞,希望诸位见谅。”范仲淹淡淡笑道,饮尽杯中之酒,微微朝众人拱手,带着几个僚官悠悠向山上走去。
“太守慢走。”楚质扬声叫道,直到范仲淹一行身影消失,才坐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真的只是好心设宴,与自己等人见个面而已,确实别无他意,众人心中暗暗寻思,心情也很复杂,放心之余,也有些微的失望、遗憾,早知道刚才多与范公聊几句,怎么也要表现一番。
当然,也有些心思深沉的,觉得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瞄了眼楚质,眼睛闪过一丝戒备之意。
“楚大人,却不知范公上山所为何事?”沈辽好奇说道:“在下对南屏山并不陌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在下可以充当范公的向导。”
这个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闻沈辽之言,纷纷留意聆听楚质如何回答。
小饮了口淳酿,楚质随意说道:“也没有什么,范公与永明禅院的长老住持是多年的知交好友,趁着今日有空,特前去拜访。”
以前范仲淹也曾经在杭州为官,认识些当地的名人文士也不奇怪,众人随之释然,越发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悔意越浓,也有反应机灵的人联想起来,怪不得宴会请柬上落有楚质的名字,原来人家范公早就已经打算到寺里拜访,所以特意留下楚质作陪。
由此可以证明,这个新来的钱塘知县,在范公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而且又有如此才气,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却不知楚大人是何方人士?”某个缙绅和颜悦色道,看看能不能扯上点关系,说不定自己当年在那里作过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