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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两人自然看不出楚质的心思,感叹了番之后,随之收拾了心情,仔细观看楚质罗列出来的妨疫措施,你一言我一语的加以完善起来,毕竟说到与实际相联系,楚质考虑的还不够周到,难免有疏忽地方,而且由于两人的引发,楚质也想到不少新法子。

一个时辰之后,一份面面俱到的防疫实施方案,在三人的商讨下,立即成文,但还不能即刻实行,还要请示范仲淹。

仔细观阅方案,范仲淹一锤定音,批示道:“如此甚好,擢钱塘知县楚质,即日施行。”

短短一行字的批复,也预示着楚质几日的繁忙,要向各寺庙道观懂医术的和尚道士求助,要与药铺协商买药事宜,同时还要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了解百姓分布情况,考虑片刻,楚质毅然决然选择……微服私访。

说起来,楚质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到任这么久,还没有仔细观看过自己治下钱塘县城是什么模样,知道的一些事情都是从县衙典籍上了解的,根本没有实地察看的时间,所以楚质决定借这个机会,定要在城里转几圈,不说做到熟悉透彻,但起码不要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会迷路。

嗯,粮价降下来之后,街面上果然热闹许多,当然,这个热闹并不是指许多人挤在米铺前的热闹,而是切切实实的繁闹,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尽是说书的、说唱的、演戏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荡气回肠,随处可听到锣鼓哐铛响的动静,不时还听见有人大叫喊:“有钱的捧钱场,无钱的捧人场。”

看着附近林立的戏楼,楚质立时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瓦肆之中,随着城市工商业的发展及夜禁制度的瓦解,市民们的生活娱乐生活也得到进一步发展,有需要就有市场,瓦肆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作为城市商业性游艺区,瓦肆自然非常的宽敞,东京汴梁城最大的一处瓦舍有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可容数千人在内,在瓦肆里,演出的节目也多彩多样,有:说书、说唱、杂剧、傀儡戏、影戏、相朴、杂耍等,另外还有各种货药、卖武、饮食、纸画等小商小贩,不分昼夜,繁华之极。

而杭州城内的瓦肆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勾栏戏台没有那么多外,往来人群川流不息,热闹的场景毫不逊于东京,对此楚质很是欣慰,说明杭州百姓民心稳定,已经有娱乐的心思了。

顺着人潮,楚质一路走马观花的观看着瓦肆内的表演,什么杂技、走索、耍猴之类的演出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很精彩,却没能让楚质停留片刻,毕竟见识过太多新奇的事物,相对来说,这些表演也算是普通平常而已。

如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般,走了两三分钟,觉得没有什么吸引自己的物事,楚质身体随之一转,准备离去,虽说这次微服出行有些公私兼顾的意思,但相对而言,还是公事比较重要,偶尔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可不能久留,毕竟旱灾未过,要是被人发现堂堂钱塘知县居然出现在城里的娱乐场所,也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影响不好。

“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楚质微微一怔,带着几分好奇,向不远处的勾栏走去。

瓦肆里设置的戏楼称为勾栏,原意为曲折的栏杆,勾栏的建造形制借鉴了当时神庙戏台的一些特点,设立戏台和神楼,但又考虑了对观众的安置建造全封闭的形制,四周围起,上面封顶,演出可以不考虑气候和时令的影响。

勾栏实行的是商业化演出方式,对外售票,在其内部,一面建有表演用的高出地面的戏台,戏台上设有乐床,侧面是从里往外逐层加高的观众席,叫腰棚,其中正对戏台而位置较高的看台又叫神楼,相当于现代的高级雅座,最上等的座位叫青龙头。

楚质不笨,虽然身上有钱,但也不打算坐在耀眼位置让人辨认,掏出几个铜板,递给看门伙计,十分自然的掀帘而入,却见整个腰棚之内的座位已经被占满,还有几人零散的站在旁边,戏台上几个衣着华丽的伎人在表演,百多名观众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听了几句台词,楚质可以确认,台上表演的正是当初在汴京赴琼林宴时观看过的杂剧,现在女伎人口中唱的那首曲子还是自己当日信手写的,艺术果然是无国界的,这么快就流传到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