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质有些狼狈的模样,一股莫名柔情从心底泛起,白瑾瑜玉颈低垂,眸子柔和似水,抚玩着指间玉佩,轻声说道:“这块玉,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说着眼神渐渐变得朦胧,目光迷离,仿佛在眺望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隔着久远的记忆。
楚质并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正襟危坐,呼吸平缓,静静的聆听着。
“娘亲很温柔,十分美丽,非常疼爱我……,教我怎么抚琴、起舞,当我累了,抱着我说些父亲的趣事……”白瑾瑜说道,秀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亮的眼眸盈起丝缕雾气。
“她说过,要看着我坐上花轿,亲迎送嫁,但那天没来,而她……却走了。”两丝晶莹的液体从白瑾瑜的眸中悄然滑出,慢慢凝成了两粒圆润的珍珠,无声地跌落在桌上,抒泄着一段珍藏了多年的思念。
仿佛被悲伤传染,一刹时楚质只觉胸口堵得慌,伸手握住白瑾瑜绵软无骨,带着一丝冰凉的娇嫩小手,轻声道:“不要哭,你娘亲在天上肯定不愿意见到你现在的模样,况且你还有……父亲和小姨这些亲人。”
白瑾瑜身子微微一震,伸手抱住楚质的手臂,把自己的螓首埋入他的臂弯,过了良久,才娇羞的松手,俏丽的面容之上布满红霞,娇艳欲滴,明眸湿润,如一池春水轻轻荡漾。
楚质见她粉面含羞,娇丽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心脏怦怦乱跳,鬼使神差的说道:“其实我也……已经订亲了。”话刚出口,楚质猛然清醒,大叫糟糕,心中立时七上八下的,他明明打算说我也关心你,不希望你伤心之类的话,没想开口之后就变词了,或者是听见花轿、出嫁的字眼,受到了影响。
刹时,白瑾瑜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黯然低头,沉默不语,楚质见状,心中一阵阵的慌乱,不过话如覆水再难以收回,有心解释几句,但这等事情越是想解释越是解释不通,况且所说的也是事实,当下只有无声轻叹。
“其实我也知道,是曹家娘子吧。”白瑾瑜声音轻微,似有若无:“人我见过,淑贤惠美,才子佳人,门当户对,与楚公子的确是……良配。”
声音过于轻柔,而且语调平缓,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虽听不出话里是否有违心之意,但绝对不是喜悦的语气,楚质再白痴,也明白自己伤了人家的心,有心弥补,但却不想用花言巧语欺骗白瑾瑜,只能微微点头承认。
房中立时陷入了沉静,不过不再是微妙暧昧、尴尬的气氛,失望、羞愧、伤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搅混一起,颇有相对无言的感觉。
沉默片刻,白瑾瑜轻轻抬起了头,清秀的脸上浮现一抹凄婉之意,勉强挤出一个看上去很开心的笑容,道:“那先恭贺楚公子了,祝你与曹娘子年白头偕老,多子……”心情激荡之下,声音也在微微发颤,喉头哽咽,竟是连话也说不全了。
心中隐约传来刺痛的感觉,楚质也料想到白瑾瑜对自己恐怕已是失望之极,如果说对她没有丝毫好感,那肯定是假话,也有迎娶回家的心思,三妻四妾永远是男人的梦想,况且这个时代的风气也是如此,没人能责怪自己。
所以在楚质暗怨自己感情不专,意志薄弱之时,有美垂青,心里未尝没有窃喜的意思,但是想到初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且,对于白瑾瑜的家世,在京城的时候,楚质也特意的去打听了解过,也大概知道想要抱得美人归难度,考虑了下,楚质又犹豫不决起来。
看了眼垂头而坐的白瑾瑜,似乎已经收敛了心情,脸色宁静无波,只不过秀长的眼睫毛上悄然挂着两滴摇摇欲坠的晶莹玉珠,过了片刻,楚质似乎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无奈一叹,随之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外走去,身影轻快的消失在房门。
这一场景倒映入白瑾瑜眼眸之中,清丽如水的明眸立即被盈起的泪花覆盖,心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从她无比苍白的小脸上悄然滑落,滴落在桌子之上,滴答作响,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