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轻霞站在门口小声道,“少爷。大觉寺的灵源大师来访。”
林沐风心里一惊,沉吟了一下,“轻霞,让他到外院的客厅中暂等片刻,我马上就去见他。”
……
灵源大师50左右的年纪,神清气朗。大红色地袈裟下裹着一幅瘦削的身材。两条剑眉斜穿入鬓,一双眼睛虽然眯缝着却透射着淡淡地精光,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印象。说实话,林沐风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大师,请坐。”林沐风拱了拱手。
灵源深深地望着林沐风,脸上微微浮起一丝讶然,单手一礼,“阿弥陀佛。老衲久闻大人威名,没想到威震西域的林大都督,才名远播京师的林大学士。居然这般年轻。果然是年轻才俊。名不虚传。”
“大师客气了。”林沐风淡淡一笑,“请坐下用茶。”
林沐风大抵也猜出了他的来意。无非是要他为大觉寺烧制瓷狮雕而已。不过,他能亲自过府来相求,而不是通过皇帝施加压力,就凭这一点,林沐风也高看了他几眼,生出几分好感。
“大人,大觉寺新建万佛殿开光大典在即,老衲恳请大人,能在百忙之中,为万佛殿烧制一对瓷狮雕,大觉寺上下感激不尽。”灵源缓缓道。
“大师,不是沐风矫情。实在是贵寺要求的瓷狮雕体型过于庞大,不论是塑胎还是施釉,乃至最后地烧制,都比登天还难。以大明瓷行瓷窑现在的烧制水平,根本无力完成这么巨型的瓷金狮雕。沐风还请大师见谅了,实在是无能为力。”林沐风虽然对他印象甚好,但印象好归印象好,这瓷金狮雕难度太大,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灵源面色一变,忍不住长叹一声,眼里满是深深的失望,“既然大人都无法烧制,如此说来,恐怕整个大明天下的瓷窑都无法烧制了,可惜,可惜啊!”
林沐风心里有些好奇,便问道,“大师,不知大觉寺为什么一定要烧制瓷狮雕?在我看来,只要大师奏明皇上,铸造两只镀金铜质狮雕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有所不知。唐时的鉴真大师东渡扶桑,带去了中原所产的两只巨大瓷质狮雕,供奉在东洋大兴寺之中,被视为东洋佛界三宝之一。上月,东洋大兴寺有两名僧人渡海而来,与老衲说起此事,云大明瓷器技艺远不如隋唐,中原瓷器瑰宝纳于东洋,老衲一时不忿,与他们赌了一赌……现在看来,老衲就向两个东洋僧人认输便是。”灵源叹息着,说出了原委。
“大师,沐风决定亲自为大觉寺试一试。放心吧,大师,沐风绝不会让大师、让大明、让我泱泱中华在东洋人面前丢了面子。”林沐风突然站起,朗声道,“大师将图纸留下,容沐风细加琢磨。”
灵源大喜,他不知道林沐风如何又改变了主意。他急忙起身,“老衲多谢大人,他日瓷金狮雕功成,老衲定亲自在佛祖面前为大人全家诵经一天。”
“大师不必如此。”林沐风微笑着还礼道。他本来不想费那份心神,去烧制什么礼佛的瓷金狮雕,因为他认为这种东西太没有意义。但如今听说与东洋人有关,他心里立即就决定要试一试。对于这个国度和民族,他跟所有后世中国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地鄙视和仇恨。那一段屈辱的历史,无法忘记又怎能忘记!当然,在大明初年的这个时代,东洋人于大明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番邦,弹丸之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