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这番话一出口,满朝文武一片低低的“是啊”“是啊!”之声。
赵德昭有些光火,厉声喝道:“王旦,你身为朝廷大臣,擅自干预皇家立储一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王旦不卑不亢的答道:“若是没有金匮之盟,官家自然想立谁就立谁。可是有金匮之盟在前,太宗皇帝和官家自己便是先例。又怎能用一句话就废了祖宗遗训呢?要知道,那可是太祖皇帝的意思!”
有宋一朝,这个孝道颇为讲究,王旦不说自己大臣干预废立,就说这个是孝顺还是不孝顺。赵匡胤是爹,他的话就是天,哪怕是说错了,你赵德昭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当成耳边风。不然的话,就是逆子,逆子还当什么皇帝啊……
赵德昭勃然大怒:“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却执迷不悟,来人啊……”
还没等殿前的金瓜武士走上来,一群官员就乱七八糟的叫道:“官家,不可啊!”数十人连走带跑的涌到王旦身边,七嘴八舌的叫道:“官家,王大人说得有理有据,若是官家一怒,便要对王大人如何,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
寒心?赵德昭现在的心可真是寒的不像样子了,看着那些乱哄哄的官员,一句“全给朕拖出去打”在嘴边转悠了半天,可是看着赵普微微摇晃的脑袋,赵德昭终于把这句话给忍了下来,一甩袖子就站了起来,指着王旦喝道:“此事岂是你能多嘴的?今日朕念在你是个人才,饶你一次,罚俸半年……”
赵德昭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官员迎头就撞上大殿里的柱子上,鲜血顿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哭喊道:“官家,若是不依太祖遗训,只恐太祖皇帝在天之灵也要震怒啊……”
这一句话激发了大臣们的想象力,顿时有人跳出来说道:“官家,之前立储圣旨一出,立即天降暴雪,中原已经数十年未尝有如此大雪,百姓受冻,道路不通。莫非,这就是天意?是太祖皇帝在天之灵暗中警示?”
赵德昭哭笑不得,又看那抱着柱子寻死觅活的官员,两只脚都被金瓜武士给抓住,可是两只手还抱着柱子,脑袋砰砰砰的朝柱子上碰,嚎叫不已,心头一阵烦乱,指着阶下道:“今日退朝,谁在呱噪,统统叉出去!”
第四十章 你死我亡
狂风席卷着苍凉的大地,一望无际的雪地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很是宽大,里边放置了暖炉,窗帘也被封在车壁上,一丝寒风也透不进去。呼号而过的北风,卷起地上的浮雪拍打在赶车人的脸上,车上的驾手纹丝不动,赶着马车前行。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垫子,尽管有些颠簸,坐在车里的人也不觉得累。谢慕华展开双臂,在宽阔的车厢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大冬天的赶路,实在是太累了。还有多久才能到代州?”
五郎想了想:“要是按照现在的脚程,再有个三天就能回到代州了。”
“好!”谢慕华看着车厢里这几位亲信,心头一阵宽慰,这些日子来,就是这些人陪着他从雁门关到洛阳,如今又从洛阳返回到雁门关。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自己的道路也越来越清晰,和赵德昭之间永远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除非赵宋会改变一直以来的立场,可是自己也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手底下的这群人,都需要自己的庇护。谢慕华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而来的谢慕华,有无数人的荣辱生死跟自己挂上了钩。因为自己,石守信差点没了儿子,杨继业已经没了四个儿子,曹彬主动选择了隐退,寇准王旦等人的政治前途完全依托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的谢慕华已经不容有失。
“再走不远,咱们的队伍就过来了!”五郎这一路上心都在悬着,远远没有谢慕华看起来那么潇洒自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生怕路上出现了截杀的禁军。谢慕华要是死在这里,叫雁门关那么多人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