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柳如是还有些小心思,奇他怎么不吃醋,又觉得自己不过一个妾,不值得两个雄才峻望的大才子为自己争风吃醋。

不过当时这点小小的自怨自艾也很快烟消云散,自嫁入钱府以来,她夫妇二人琴瑟和鸣,从未有过这样怒言相向……

“相公,妾身只是为你担忧……”

柳如是说着,不自觉地就红了眼。

她近来确实对钱谦益有些摆脸色,但绝非因陈惟中回到南京主持朝廷大事,实实在在是想点醒钱谦益。

却未曾想过,对方竟是这般看自己的……

“为我担忧?”

钱谦益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柳如是。

看了她那凄美模样,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多骂她。反而是自嘲地惨笑不已。

“为我担忧……是该为我担忧了……在你眼里,我如今算什么呢?”

他喃喃着,颓然在椅子上坐下来。

以前,他是士林领袖,所谓“四海宗盟五十年”,他是“文章重望,羽翼东林”,五十年,他迎来的都是盛誉。

所有人都敬重、崇拜他,不管是郑元化还是应思节执掌朝堂,都得给他一分面子。

他迎娶的是才色双绝的柳如是,他虽觉得自己年岁太老,但自问配得上她。看,哪怕是陈惟中,在他面前也只能执学生之礼……

然而这盛誉、这清名,随着王笑进入南京城,轰然倒塌。

有人开始怕他苟且偷生,没关系,些许流言,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