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康见状,却是将无关人等全部赶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站在房门处。只是望着无休无止的暴雨,他的眼睛却是透着无限的仇怨。
“岳父,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林晧然紧张地伏身在床前,牢牢地握着吴山枯瘦的手哭泣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除了紧张,亦是涌起了一种害怕。
正是受到这位岳父的影响,令到他坚持修身养性,亦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并没有被这个纸醉金迷的官场所迷失自我。
这一路走来,他的官途虽然有过一些波折,但亦算是顺畅,其中便有岳父的照拂。
对于这位恩师兼岳父的长者,他早已经生起了一份如师如父的情愫,此刻更是生起了一种痛失亲人的害怕感。
吴山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却是缓缓地摇头道:“若愚,我知道你是一个惊世之才,是一个真正拥有治国才能的天选之人。我本欲想要帮你为大明造一个盛世,但今后……你要靠你自己了!”
“岳父大人,我不是,你才是最适合帮助皇上治理大明的人,我亦是需要你为我指路!”林晧然生怕吴山失去生还的希望,却是连连摇头地道。
吴山其实已经是油尽灯枯,整只手已经没有了温意,却是用另一只手捂着林晧然的手叮嘱地道:“你比我优秀太多太多,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且你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只可惜我是真帮不着你!我自有我的命数,此次怨不得任何人,不过今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你现在还年轻,若是真不可为,那么暂时选择蛰伏,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经历这次变故之时,令到他对朝堂有着更深的认识。虽然他不害怕死亡,但却不愿意重蹈他的路,故而亦是情真意切地嘱咐道。
“岳父,小婿不能听你的,我此刻心有万千不甘!”林晧然听懂了吴山的顾虑,却是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仇恨地摇头道。
若是吴山真的去世,那么他在朝堂无疑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凭着他这个户部尚书想要挑战徐阶,几乎是没有什么胜算,而他这个年纪亦不可能出任首辅。
不过他亦是有着优势,那便是年龄。徐阶当年正是将严嵩熬到了八十多岁,而后一举揪翻,而徐阶现今亦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吴山更加用力地握住林晧然的手,却是殷切地期许道:“吾辈读书考取功名,并不能为了一家一族,而是要为了大明,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现在的大明不同于国初,不能每年再出现十几万的流民,亦不能每年饿死那么多百姓!我之所以要跟你一起同徐阶相争,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争权,而是想要支持你用你的方法变革,让大明的每个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若是今因为我之死,你将精力放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天下百姓由谁来拯救呢?”
“小婿会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但你的事……不是细枝末节!”林晧然先是点了点头,旋即显得正色地回应道。
如果在先前,他或许还会抱着很多的幻想。只是在看到七窍流血躺在床上的吴山,却是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让到他瞬间明白了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