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在家。”爱丽丝握了一下我的手臂,在窗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现在不太管门铃了。基本上在响过两遍以后,来安慰我的人会自己离开,而真正有事的则会在门上留下字条,或者像你一样直接上楼。”我说。
“你还好吗?”她体贴地问,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还不错。”我回答,“只是越来越无法忍受安静了,总是以为下一秒钟她就会走进来和我说话。”
“这不是你的错,费伊。”爱丽丝又露出了那副表情,好像我是桌子上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杯似的。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我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
“呃,是的。”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吞吞吐吐地说,“这是殡仪馆送来的服务单……你需要在上面填上名字什么的,然后在选好的项目后面打勾。”
一周以前,爱丽丝和贾斯帕在伦敦找到了我。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但爱丽丝脸上的神情太严肃了,这通常意味着有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然后我马上意识到,贝拉怀孕了,这是唯一可能的猜测。我向妮娜请了假,把他们带去我的房间。
“发生什么了?”我一边关门一边问。爱丽丝看起来迟疑极了,也许她是在担心我向沃尔图里告密?我这样猜测。
“我很抱歉,费伊……”爱丽丝犹犹豫豫地说,“你的母亲……”
“……什么?”我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搞糊涂了,下意识反问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昨晚去世了。”
我从出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朝爱丽丝歉意地笑了笑,发现我自己在无意识中把手里的纸条叠成了一个硬邦邦的小方块。
“我会尽快把它填完的。”我说。
为了表示决心,我立刻开始转动眼珠扫视四周,然后一把抓过了矮柜上的签字笔,填上了服务单的第一项:死者姓名。爱丽丝看起来仍旧有点担心,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过身走出房间,飞快地沿着楼梯下去了。我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重新站到了窗户旁边。
当我打算继续盯着森林里那棵两边树冠不对称的花旗松看时,门铃又响了起来。这个来访者似乎特别有耐心,在第一遍结束后,他等待了几分钟才按第二次;而当第二遍铃声也结束以后,他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朝二楼看过来,正好和我的视线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