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硬要将这些不是一条心的人困在一个帐子里头,在这个人人都敏感的当口,风险又着实大了些。
谢元头疼的扶着额头,透过大帐的门缝,看着外头人来人往,肃穆的军营,想着如何应对。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
远到想起了方伯,想起了那次他们打完了仗,领着俘虏回到了自己队伍里头补充兵员。
当时双方目光幽幽,透着敌视的冷,她也不知怎么办。是方伯说,大家都是为了一口吃食,而卖命的可怜人,多在一口锅里吃吃饭,时间长了就好了。
不仅如此,是方伯主动热络的找那些俘虏说话,问他们是哪里人,问他们家里都有哪些人。
谢元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当这些人围坐在篝火旁,先聊着自己的经历,老家的时候,渐渐地找到了许多共同之处,先有了同病相怜之处,才慢慢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成了自己人的。
这个法子,放到现在能成吗?
如果让一个鲜卑人,和一个汉人坐下来聊天,能不能也找到共通之处,进而同病相怜,由了解,变成理解,然后再变成自己人呢?
对此谢元用自己的经历想象了一番,结果……不太好。
说实话,她现在对于鲜卑人也没有多大的好感,所有的好感,仅限于英明的皇帝石余乌雷,还有那些一开始就对她表示出了善意的人。
碰见那些一上来就对着她颐指气使,各种挑刺鄙视的人,是个人都不会有好感,没有直接打他们一顿,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而日常生活中,她碰见的大多鲜卑人,都是这种的。
当然,汉人之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一看面皮,跟自己长得不一样,首先便冷了脸,先入为主的鄙视排斥。
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可能会有好感呢?尤其是她这军营里头的士兵,都是被选拔上来,谁没有点脾气?
谢元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臂,垂下了眼眸,看着桌上的呈上来的那些因为鸡毛蒜皮要求换营帐的报告。
豪放的抬手一推,将那些报告都推到了一边,起身就往外走。
不管了,反正现在她也没有其他的好法子,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再说。
谢元走出了大帐外头,招手让传令兵去各个卫长那里下令,暂停了下午的训练,改为以伙儿为单位,聊天。
她的传令兵愣了一瞬,似乎没有听懂,睁大了眼睛问:
“将军,燎天……是个什么任务?”
谢元扭过头来,无奈地反问:“就是聊天啊……话家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