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哲回军镇了,英国公夫人病重,英国公石余恒嘉和他都走了。现在那沈留祯和谢元远在琉县,陛下自从打了胜仗班师回朝,许多汉人臣子也支持陛下亲政,现在动手正是好时机。只要一股作气将冯太后除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压在陛下的头上了。”
第豆胤笑了一声,深邃的眼睛里头透着些凄凉和无奈,说道:
“你说什么呢?……朕早就亲政了,太后只是跟先帝在时一样,辅助朝堂罢了。不是她压在朕的头上,是朕懒得管那些朝政,有人替我干活不好吗?朕为什么要除了她?!”
贺兰克听闻,顿时惊了,昂起头来说道:
“陛下?!你这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咱们努力了多少年了,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陛下!难道你忘了你的保姆是怎么死的了?”
第豆胤冷笑的表情渐渐地敛了下来,与乌雷极为相似的眉眼中带着忧伤和痛楚。
就在贺兰克以为他的提醒奏效了的时候,第豆胤突然冷冰冰地问道:
“你们真的在乎她吗?”
“……什么?”贺兰克没有反应过来。
第豆胤眉眼中似乎笼罩了一层冰霜,又问了一句:
“你们真的在乎她的死吗?”
贺兰克眸光晃动了一下,刚张开了嘴说了三个字:“当然在……”就被第豆胤给打断了,他愤怒地说:
“你们不在乎!你们只在乎能不能升官发财!这个宫中都没有人在乎朕,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乎一个一无所有的贱奴!”
贺兰克震惊地瞳孔晃动,似乎都快要哭了,说道:
“陛下!冤枉死臣了!咱们这些人为了陛下冒着生命危险与冯太后作对,与沈谢二人作对,你这么说多凉人的心啊!”
第豆胤“呵呵”冷笑了两声,将拎着手中的茶壶一下子扔到了地上,怒道:
“放屁!我要不是皇帝,你们还会为了我做这些吗?!说得好听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指望攀着朕获得荣华富贵,一种指望朕做个勤勉的国君劳生劳死的服务魏国。说到底朕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工具!你们谁真的在乎过我这个人?!”
茶壶的碎片划破了贺兰克的手背,他看着第豆胤整个人都在发抖,慌张地说道:
“臣……臣告退。”
说罢就逃也似的退出去了。
第豆胤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突然觉得特别的冷,连忙将敞开的寝衣衣襟给合上了,用双手抱着自己。
……
福寿宫宫殿门前。
第豆胤已经穿戴整齐,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不妥,明黄色的龙袍在他年轻健壮的身材上十分的服帖合适,显得气度威严神色庄重。
他进门之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连靴子都没有放过。但是看过了之后,又觉得无比气闷,随即故意抬脚在门槛上踢了一脚,才缓步踏了进去。
冯太后此时已经四十多岁,可是除了有些发福,发型更加的朴素庄重之外,依旧有着烟雾似的细长眉眼,带着一种温柔且神秘的美丽。
她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一本又一本的翻看奏章,直到第豆胤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抬起了眼来。
抬眸的那一瞬间,她看着与乌雷极为相似的第豆胤,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眼神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眷恋和深情来。
但是很快,她就敛了过去,垂下了细长的眉眼,教训道:
“听闻陛下昨日贪恋美酒,早上叫都叫不醒。”
第豆胤仰了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样子,骄傲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