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芸娘这瞬间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叶寒枝连忙急声解释:“他虽是先帝的孩子,先帝却对他并不好,早先便将他废黜,一直待在冷宫,多年来十分凄苦。他跟你们一样极恨先帝,把先帝视作仇人。还有,祝晚鹤这么多年来,难道他就不想为自己平反吗?江尘一定可以还你们祝家一个清白的!”
“人都不在了,空还清白还有什么用呢?”芸娘苦笑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吩咐道:“寒枝,你千万莫要在我夫君面前提起这些事,他会顷刻和你翻脸,把你赶出去的。毕竟,当年祝家便是牵扯进丞相谋逆一案才蒙此大难,当年的皇后和废太子江尘虽然无辜,也终究和此案有所牵连。”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相顾无言,晚风微微拂来,夹杂着些许芙蕖的清气,盈满鼻尖,盈满衣袖,却让叶寒枝本就苦涩的心绪更添几分愁苦。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外貌配不上夫君他,”芸娘的声音忽然低低地响起来:“若不是夫君的家族蒙此大难,自己的眼睛也受伤了,我也不会误打误撞地救下他,和他成了亲。”
叶寒枝低低劝道:“芸娘,你莫要这样想。或许,这是你们的缘分……”
“我宁愿不要这段孽缘!一想到夫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那至尊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戮至尽,血流成河,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无能为力,只能苟活于此,”芸娘隐隐带了哭腔:“他活得多难受啊,明明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世家贵公子。”
叶寒枝无力又绝望地闭上眼,设身处地,是她她也不愿再回到长安,医治仇人的亲生儿子。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吗?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年之后,阿尘走在她前面?还不如她就这样战死沙场。
怎么办,只有祝晚鹤能救阿尘了……
祝晚鹤那边是不可能说动的,唯一的法子,也只能从心软的芸娘这边下手了。
“我叶寒枝戎马半生,无愧于民,这辈子只跪过君主社稷,高堂祖宗,”她心下一横,拂袖跪下:“明明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却还如此为难你们,叶寒枝真是个白眼狼……”
“寒枝!”芸娘尖叫一声,连忙去扶她,急促地声音都变了:“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折寿我吗?”她抖着声音艰难从唇缝里挤出来几句话来:“你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不要再为难我了,也不要这么卑微地来求我好不好?”
叶寒枝满眼哀求,低声恳求道:“我想救的,不仅仅是新帝江尘,他也是我的,我的……”
“我的夫君。”这是她第一次有勇气在外承认江尘的名分:“我的爱人。”
我的小狐狸。
芸娘满眼震惊,叶寒枝只是稍加犹豫,便长话短说了自己和江尘的故事,还有她来之不易的鼓起勇气接受的这份感情。
芸娘沉默了许久,纠结犹豫地背着手踱步转圈,良久,她才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气:“寒枝,你真是太坏了,非要全都告诉我,害我狠不下心来拆散你们来之不易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