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刘裕接到了禀报,桓嗣麾下一部兵马正在向自己的大营靠拢。刘裕便知道,自己已经处在被严密监视之中,只要自己有异动,便会有大军前来绞杀。
所以,此行去见桓玄必须要打消他的疑虑,或者起码暂时让他们放松警惕。
刘裕推翻了自己之前想好的解释理由,转而以献出秘密作为重点。他知道,桓玄和卞范之最想要听的便是自己愿意献出秘密,这本就是他们的目的。既然如此,何不以此为饵,让他们上钩。
果不其然,他们听到自己愿意献出秘密之后喜出望外。他们固然竭力保持平静,但眼神却出卖了他们。以三天为期,便是要拖延时间。刘裕知道,起码自己在这三天时间里是安全的。秘密不到手,他们不会对自己下狠手。
其实自己不需要三天时间,只需要今晚无事便可。因为刘裕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晚要行动,带着心腹兵马离开石城逃回豫章。在这里待一天,自己便距离死亡更近一天。
当然,刘裕希望能有更好的结果,那便是能让高雅之带着他的兵马跟自己一起走。如能如此,自己将凭空得到战斗经验丰富的北府军兵将,于自己而言无异于是天降至宝如虎添翼。
自己其实每一步都是行险,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自己将自己决定离开的想法告知高雅之,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冒险。刘裕希望这种冒险能赢得高雅之的信任,得到他的回馈。编造故事让桓玄等人相信也是冒险,如被识破,今日便根本走不出石城了。但显然也成功了。
到目前为止,局面没有变坏,那便是好事。至于能不能变得更好,则要看各方的反应了。
刘裕策马狂奔,快的如一阵风,连身后的亲卫都几乎跟不上了。忽然间,刘裕勒住了马匹。在战马稀溜溜的人立嘶鸣之中,刘裕做出了决定。他要趁着天黑之前,前往刘牢之大营去见高雅之。
此去目的有二:一则,确定高雅之没有告密。二则,再加一把火,再冒一次险,希望能够促成高雅之下定决定。
计议已定,刘裕拨马向东南,直奔刘牢之大营而去。
夕阳西沉,刘牢之的大营之中一片死寂。数干将士全军缟素,旗杆上挂着白绸,帐篷上飘着白色的魂幡,每名将领和士兵的头上都缠着麻布条,一个个面容肃然,悲戚之情一望而知。
刘裕策马来到大帐之外,这里更是一片魂幡飘扬,大帐内一片哭声。
刘裕下马往大帐里走,门口站着两名将领,眼睛通红。见到刘裕,两人怒声喝道:“刘裕,你还敢来?你害死了我家将军,我杀了你。”
刘裕心中咯噔一下,这两名将领是北府军旧将,一个叫孟虎一个要李山阳。刘牢之的兵马几度征战,死伤惨重。这两人从都尉被一路被提拔上来,如今是军中主要领军之将,对刘牢之也忠心耿耿。刘牢之死了,他们自然极为悲痛。
刘裕听他们的话意,还以为两人知道刘牢之是自己杀的。他做贼心虚,怎不害怕。
“二位将军,不要误会。我怎会杀兄长?”刘裕叫道。
两人喝道:“你自然没有杀刘将军,但刘将军因你而死。你若不让他喝酒,怎出意外?”
刘裕听此言,内心一块大石头落地。原来并非是他们洞悉了内情,而只是恼恨怪罪自己。
“二位将军,你们杀了我吧。我也为此自责悔恨,痛苦之极。你们给我个痛快,让我随兄长而去便是。是我害了他。”刘裕眼泪流出,大声道。
孟虎大声喝道:“你知道就好。若当真自责,便该自行了断。”
李山阳也道:“正是。”
刘裕叹息一声道:“二位,我自然可以一死了之。但临死之前,有些事却还要安排。你们让开道,我要去拜祭兄长。”
孟虎喝道:“不许。”
刘裕正待说话,大帐内有人高声道:“孟将军,李将军,不得无礼。还不让开路,让叔父进来。”
刘裕抬头看去,眼眶红肿的高雅之正拱手迎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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