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对双刀颇为不屑,斜斜瞟了眼宫本手中的太刀、短刀:
“你那把长刀不错,可惜你配不上它,我本想退隐江湖,不想今日又要伤人,造化弄人,哎·····”
宫本武藏闻言大怒。
武士刀乃武士荣誉之象征,身可死,武士刀不可弃。
“大胆!竟敢羞辱西国武士!”
宫本刚要出刀,突然感到脊背一凉,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手已经变换招式,刃部朝外,直直插在甲板上,铁臂手扶住刀把,仿佛盲人拄杖。
但那把沾满人血的刀身却杀气腾腾。
宫本仔细打量对手一番,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
本以为这明国刀客不过又是自己刀下鬼。
见他迸发出可怖杀气,宫本不禁屏住气息。
“是个难缠对手。”
这时,福船和朱印船两边的水手武士纷纷停止打斗,所有人都后退了十几步,空出了决斗的场所。
上百双眼睛一起注视着这场沈炼和宫本武藏的决斗。
两人相隔十步,中间是狼藉一片的双方尸体。
沈炼双目微闭,宫本怒火中烧。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刹那之间。
眼前浮现起在武当山太子坡摩崖石刻前雨中练剑的画面。
那是万历三十九年的夏天,沈炼拜别父母,从南直隶逆流而上,经镇江、武昌、襄阳,最后到了均州城下,在两位道童的引领下,入紫霄殿拜师学剑。
“潜龙勿用,剑胆琴心。”
这是师傅临终箴言。
那年,沈炼十一岁。
此刻,他内心一片空明,等待机会。
辽海海面上,晴朗的天空蔚蓝一片,云彩像粘在天空上,一动不动。
远处吹来一阵凉风。
甲板上陷入透彻的死寂,连周围伤员都克制住痛苦呻吟,好像稍微高声就会影响到两位刀客最终的决斗结果。
虽然是腊月时节,宫本的月代头上渗出细密汗珠,握持村正妖刀的手竟开始颤抖。
忽然,沈炼睁眼,抢在宫本退步瞬间之前,虎泉挥动,单手刺去。
宫本武藏大吃一惊,连忙举起太刀格挡,却见虎泉刀猛地收回,挽了两个刀花。
村正妖刀横劈腰腹,沈炼起身跳开,宫本错失了反斩的机会,两人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对峙起来。
沈炼下颚渗出一道血痕——而宫本的右臂也被虎泉刀划伤。
只一个回合,双方都已受伤。
沈炼猛地拔出钲带上的匕首,用刀刃拭去伤口血迹,狞笑望向对面满脸惊愕的倭国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