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恍惚之间,虎贲骑没去追击逃跑的乌桓突骑,反不作任何停歇,调转马头接着一竿子捅到底,冲杀到了袁军麾旗四百步外。
像锋利的尖刀直接扎进猎物的腹部,狠狠地搅动肠子,然后再用劲力往上推,把猎物开膛破肚,要的就是强劲有力的致命效果。
“快!快将袁公扶上马,先避开敌军锋芒。”
荀谌见形势不妙,青州骑兵去而复返,摧枯拉朽般直捣中军而来,害怕自家骑军敌不过,立马指挥众掾吏合力把袁公架下高台。
“我不走!”
“此战正值关键之处,我若此刻退走,前军兵卒要是不见我军大纛,必然军心不稳,士卒骚动,流言四起,袁氏河北之争就彻底输了。”
袁绍不顾他人劝阻,怒气将兜鍪掷于地,欲意与敌骑决一死战。
“袁公,眼下步军几乎皆调度去攻打刘玄德的武刚车盾阵,敌骑来势汹汹,前后几度交战,六千骑不能挡其锋,古人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况河北山河之主,此刻岂能不顾大业,以身犯险乎?!”
“望袁公以冀、幽为重,刘玄德以严律治天下,约束豪族与士族,令各州豪杰早已忿忿不平,数年之怨,各氏早已怀恨在心,还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即便此时败退,待养精蓄锐过后,他日亦可卷土复来,与刘备再争中原!”
“当年高祖皇帝与光武皇帝在争夺天下时,也有过大败溃逃,只须保有用之身,顷刻间便可重整旗鼓,再度袭来。袁公当鉴之。”
荀谌对袁绍伏身长拜数次,思虑说道。
袁绍听罢僵住不动,似乎还在犹豫之中。
旁边的郭图见状,也赶紧劝道:“袁公,就算袁公撤退,前军也未必会兵败,此地距离前军甚远,士卒所见不过麾旗罢了。”
“倘若想安定军心,可让中军继续持大纛,死守此处,再调度万余步军弩兵向后迎敌,必可震慑敌骑。”
“袁公身份不凡,不可轻易冒险,不如先领千骑撤退到数里外,待中军奋退青州骑兵后,再回阵也不迟。”
“我等食袁氏禄日久,士有知恩图报之心,必在此替公击退敌骑矣!”
郭图见袁公不肯挪动步,心中一动,立即献上计策,给出合适的台阶。
袁绍怎可能没听出其言下之意,眼见前去迎战的轻骑与甲骑也渐渐不敌。
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抬头怆地呼天道:“苍天怎如此负我袁氏,竟数次顿兵以至逆贼横行,绍何日才能匡正国家,挽救天下……”
在哀痛欲绝中,众掾吏赶紧把袁公搀扶下高台,又将他扶上马。
郭图与自愿留下来的掾吏含泪躬身拜送袁绍。
荀谌也翻身上马背,对郭图作揖长叹道:“公则你……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