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将军......”被单独带到营帐的沈霁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刚刚跟陈敬对峙时气势十足的他,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并非因为他胆小怯懦,而是当他面对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给予关怀和善意之人时,心中的柔软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祝迟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我忘交代你了,黑鹰军做什么事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不用多管。”
从京城到北疆这一路上,沈霁霖见到的祝迟渊一直是严于律己、治军有方、刚正不阿的,此刻听见他这样说,他心中大惊,刚刚听了陈敬和祝将军的对话,他知道黑鹰军的来头都不小,但他仍不赞同这种放纵不管的做法。
“不能这样的,总要有人管的,管不住是一回事,没管是另一回事。”
祝迟渊听见他这样天真的想法也没打算让他改变主意,只是跟他说清其中利害关系,最终要怎么选,他并不干涉,“你以为在你之前没有人管过吗?哪个能管住他们?敢管他们的人下场又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沈霁霖摇摇头,他很实在,没有把话说得很绝,“也许以后他们会让我的想法改变,但起码现在,他们还没本事让我改变想法。”
祝迟渊见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沈霁霖,又想起当初和沈霁霖一样想法再到今天步步退让妥协的自己,一手趴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改变的不是黑鹰军,而是他们背后的人,如果他们背后的人不改变,除掉了一支黑鹰军,还会冒出无数支黑鹰军。”
“他们背后的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不怕皇上追查降罪吗?”
祝迟渊原本还算平静的话语,渐渐变得犀利讽刺起来,脸上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露出些许气愤来,“黑鹰军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子侄后辈,被家里长辈送到这来只是走个过场,实际上连战场都不用上只管领军功,好在日后承袭爵位更加名正言顺……
先帝在位时,贺元章曾上奏要求先帝彻查此事、严惩不贷,但朝中没几个干净的,那些官员狼狈为奸、竭力抵制,此事牵连甚广,先帝没那个魄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贺将军大为失望、怒而辞官。
那些士兵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反抗的结果是黑鹰军什么事都没有,受害的他们处境反而更加艰难,久了,也就没人自讨没趣了。”
沈霁霖也是知道先帝在位时一些事的,但现在在位的君郁泽不是先帝,也许一切会有转机,他问祝迟渊,“先帝是先帝,皇上是皇上,皇上和先帝不一样,他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祝将军你有向当今皇上禀奏过这件事吗?”
这一点祝迟渊倒是认同,他对当今皇上还是抱有希望的,皇上登基之初就杀了很多人可见不是怕事之辈。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当今皇上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道,如今距皇上当初登基已过去四年,皇上他一点动作也没有。
若是想处理此事却还未有一丝风吹草动,那只能说明是时机未到,就算上奏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会让皇上烦心,若皇上多番权衡后决定置之不理,那就更不用上奏了。”
祝迟渊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述清楚后,他的眼眸盯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沈霁霖,稍作停顿,然后再次开口问道:“你现还想要插手这件事情吗?黑鹰军是块难啃的骨头。”
然而,面对祝迟渊的询问和隐晦的提醒,沈霁霖却毫无惧色。只见他微微抬起头来,眼底深处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