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害怕她会说出一些伤害皇帝的话,梅皇后很清楚,
项济看起来固执刚硬,但其实有些地方是很脆弱的,偏偏这些地方,项茹都知道。
“放心吧,有那么多兄弟在,还有崔大傻在,长公主出不了事。”
说到这里,江禄忽然脸色一暗,
他似乎在犹豫,但最后一咬牙,还是开口说了。
“有些话,臣本不当说。但皇后对蓝昭仪太宽容了,臣觉得此人是个妖妃,皇后不如杀了她!”
说‘杀’字的时候,江禄眼中煞气腾腾,
似乎只要皇后一句话,他立刻进掖庭宫杀了蓝昭仪。
皇城宫道,青砖路上。
凤冠摇曳,快步而行的梅清,眼眸闪过异色,
她仔细看了看低头前行的河内郡统领。
这个农家汉子,对皇帝还真是忠心耿耿。
江禄明着挑拨皇室,说这些话,是冒了杀头风险的。
“暂时不用,蓝昭仪怀了孩子,至少也得孩子生下来。”
长风习习,皇后仪仗飘摇。
御书房不如养心殿大,虽然花园精致,树木繁盛,但长廊只能数人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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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一路急步,跨过御书房前门,
她一边从长廊里走过,一边整理了下仪容。
御书房前,所有太监宫女跪伏一地,他们面带哭丧,堵着耳朵,仿佛自己时日无多了。
几百个护卫也都跪下了,看见梅清来,仿佛看见了救世主。
华贵的御书房里,传出一声声吼叫,有项茹的,也有皇帝的。
梅清一听那些话,瞬间冷汗直流,几乎要晕过去了。
“出洛阳的战马都还是梅家给的,我娘嫁给你,十几年没穿新衣,你对得起她吗?”
“你宠着赵家妖女,你宠着一个戏子,你冷落母亲,你接济孟百川的银子,都是我母亲的嫁妆。”
“朕没有对不起你母亲,皇后不是她吗?你小时候受苦了,朕不疼你吗?”
“朕为了让你嫁给那个丑小子,冒死顶撞太后,朕对你们还不够好?”
……
亲人之间,互相捅刀,往往是刀刀见血。
项济卑微的过去,就像是一层掩盖在皇帝龙袍下的伤痕,
这一刻,他的伤痕被项茹毫不犹豫的揭开了。
龙阶之上,项济感到很疲惫,他踉跄着前进,缓缓坐到龙榻上。
想到这些年的痛苦,男儿热泪怎么也憋不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成了所有人都不满意的皇帝。
朝臣认为他不公,项楚宗族也认为他不公,
赵王府的兵马认为他不公,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为他不公。
“朕……朕哪里想过当皇帝?朕出洛阳的时候,只想给你们母子挣些军功,让你们不至于受苦而已……”
门口梅皇后来了,她给皇帝行礼后,
紧紧抱住项茹,害怕她再乱说话,
御书房里,母女相拥而泣。
梅清知道,女儿是在替她打抱不平,苦难是她们的,穷苦是她们的。
可项济当皇帝后的好事,却都是赵家主跟蓝昭仪的。
龙榻上,项济长叹一声,对着梅清跟项茹,道出一个大丈夫的无奈。
“朕知道,朕是个庸人,朕不会巴结权贵,不会阿谀奉承,守着那点圣人之道,是亏欠了你们。”
“其实每次家中困顿时,朕比你们更难过……”
御书房里,项济跟项茹母女,似乎不再是皇帝跟长公主,而是农家的父亲跟女儿。
项济这些年走的很难,是真的很难。
在梅朝云的教导下,他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可正是这份正直,让他受尽苦头,
长期处于市井,他深深的替大楚朝堂焦急。
穷者卖儿卖女,富者耕地万亩,官员臃肿,贪腐成风。
朝堂形式作风空洞,难以对大楚形成有效的管理。
可洛阳的楚人权贵看他就像看傻瓜一样,谁不背后说一句迂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