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棺列阵,万尸齐现,血灯高悬,焰舞猩昏。
阴沉的天地间,处处秋风,唯季晚秋一人明艳。
“真不错!”
面对着滔天杀机,叶尘渊不急不慌的轻轻点头。
他的发丝随之轻颤,如同幽潭中跃动的灵鱼,幽黑中透着灵动的光。
干净而璀璨的清目在瞬间被点亮,恰似古寺佛龛前燃起的长夜明灯,烛火摇曳生辉,驱散周遭的黯淡与阴霾。
漆黑浓密的锦眉如墨笔勾勒的剑脊,眉峰微微隆起,好似春山深处最幽静的峰峦,在他光洁的额头下划出两道刚劲而不失秀美的线条。
细看之下,巍峨高山恨不得化作一江春水奔涌,将内心的喜悦展露无遗。
嘴角先是轻轻一抿,似在压抑那呼之欲出的情绪,随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欢笑,薄薄的唇角带着愉快的弧度。
冷峻的面部线条此刻也仿若被春风拂过,柔得像冬日天边缠绵悱恻的云絮,泛起被温酒微醺的醉红。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怎么了?
现在可是杀机四起的战场啊。
阴风阵阵,万尸咆哮,季晚秋高悬于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杀下。
若是战败,恐怕要在妻子的面前,在徒孙的面前,在下面所有的看客面前被人扒光衣服,反复凌辱折磨。
但在这一刻,他眼中只剩下风华绝代的少女,就这么痴痴望着。
幽寒深邃的墨衣,竟然让人心中无端升起缕缕暖意。
如同旅人在寒夜中孤行许久,冰天雪地里瞥见远处一点昏黄的灯火,幽微却笃定地驱散周身孤寂。
又似在冷雨敲窗的秋夜,手捧一杯热茶,暖流顺着喉间缓缓淌入心田。
‘我是不是疯了,季晚秋既不是我的徒儿,也不是我的亲友,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叶尘渊歪着头默默呢喃,望着少女清丽脱俗的容颜,唇畔依旧挂着温煦的浅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与欣慰呀?
他看着季晚秋就像工匠看着亲手雕琢的璞玉,经岁月细细打磨,终于成为完美无瑕的稀世珍宝。
就像老农望着自家苗圃中每日悉心浇灌的幼苗,于风雨洗礼后,化为参天蔽日的栋梁之材。
更像是师长看着曾经在膝下聆听教诲、面露懵懂的弟子,如今已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纵横捭阖,无拘无束。
那是何等的满足,是不言自成的欣慰骄傲!
“我一定是疯了吧?”
叶尘渊苦笑一声,暗自嘲讽自己,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呀?
毕竟他和季晚秋,绝不可能是亲人,更不是师徒,现在是算朋友?还是……
但......
他的心,为何会如此悸动,成就满满的欣慰,好像自己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即便只是站在这里,也觉得幸福满溢,心安理得。
“叶尘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