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非但不欠,而且敬重有加。”
听后小楼面色略有紧张,“斗胆再问娘娘,是否因为门阀垄断,致使民俗香火不旺?”
未叠颔首,“的确如此。”
小楼此下便心中有数。沉声答道,“娘娘所问之事,小女不能答。”
杨暮客抻着脑袋看着,心道,是不敢答,还是不能答?
未叠轻笑一声,“你若答我。我可保你福禄荣光。”
小楼坚定否决,“恕小女无能。您让我出主意,假我之手搅乱门阀格局。我这柔弱女子,担不得祸水骂名。”
未叠叹息一声,“与我结缘,不好么?”
小楼开怀一笑,“与娘娘结缘,是小女福气……”
未叠定睛看着小楼,再问杨暮客,“那你这道士给本神出个主意吧……”
杨暮客呆若木鸡,“这……晚辈建议……娘娘依照自己心意来办。”
未叠噗嗤一笑,“当真滑头,是否还要喝一碗汤?”
“不了,不了。贫道喝了那碗汤,至今不曾消化干净。”
三个婢女把杨暮客与贾小楼送出画卷,女子变作老虎,拉着车将魂儿运至神国之外。
小主,
在把小楼的魂儿送回身子之前,杨暮客沉声问了句,“小楼姐,为何不应下来呢?”
小楼笑着答他,“岂可轻言大义?”
将小楼的魂儿送了回去,杨暮客只觉着自己脸颊发烫。这不就是拐着弯儿来骂他嘛。
他杨暮客嘴上整日大道理。而贾小楼在国神未叠面前,皆是场面之言。
翻译过来,这神国画卷里,近乎说了半个时辰废话。
但废话有时候比大道理有用。
静坐了一会儿,杨暮客才咀嚼出这场谈话的意味。
未叠与他在司南郡相约,便早早就准备好这一场戏了。正殿之中以洞天法器相邀做客,不外乎就是彰显手段。是给他们这一行路人看否?想来不是。
时至傍晚,一行人与庙观方丈作别。下山路途之上,却遇见了上山的仪仗。
圣人与百官前来祭祀。
小楼便吩咐去路旁的亭中回避。夕照残红一片,起意的杨暮客并未敢去掐指占算。
依照汉朝规章,尊驾行营周遭十里禁空禁行。
租不到飞舟,周边也没马车。
落日之后,国神观青雾弥漫,红光隐隐。
杨暮客只觉着背脊发凉,无数冤魂哀嚎。
国神观上的白骨殿中无数食人护法神大快朵颐,漫天的断头鬼想逃却面对着天罗地网。
山中传来钟声,国神观的方丈朗声念诵着祝词。
求的是星河灿烂,求的是风调雨顺。
求的是国泰民安,求的是财源滚滚。
一行人腿儿着走了两条街,才找了一个轿行搭轿子回去。
使官驻地空了,原来驻地中的外使也去国神观参观戕礼祭祀去了。
那门子说,“甲午年,应西方白虎。巧了域外金炁西来,最怕那夏季离火。圣人与百官便趁着阳降之时前去祭祀,好给咱汉朝扳回些时运。这不,该灾的司南郡,前些日发了大水。坑死了好多人哩。如今粮食又欠收。司南郡郡守都组织生民去卖血,供给贵人去长生。卖血还不算,若家里人口有多的,心肝脾肺肾,也要卖了去……”
季通听了口舌发干,憋了半天与那门子说,“人血与脏器也能买卖?”
门子拍了下大腿笑了,“您这话说得……什么不能卖?救济粮不曾停,府衙与豪族想着办法去养活这群没用的人。左右不是要一条命罢了,不比饿死街头好得多?”
季通听了后就去找杨暮客,把事情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少爷,咱一路走来,您该管的不该管的,都出头了。这回您就不管管吗?”
这话杨暮客接不住,他自己也觉着该管。但他已然明白一个道理,他管不了!
修了一个不凡楼,如今不凡楼不是贾小楼的了……
小楼姐还悄悄地拿下了明龙河运,却也只能给一群江女留下一个容身之所……
曾大言不惭地说,罗朝江女之事他要管。那江上仍不知多少女子空白头……
神官尊他一声紫明上人,凡人敬他叫大可道长。
他杨暮客,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