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也就是冥翼离开的时候是十六岁左右,差不多也长定型了,十年后的他总体上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眉眼轮廓更加清晰凌厉,气质简直狂到了天上,那双眸子深深沉沉的,似乎装着很多东西。
他那身白色太过晃眼,哪怕这中间相隔了数年,也还是能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后面才进来草堂的人一头雾水,但李朦,郑伯生这几个从小在青城山长大的“老人”却是对钟成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楚义封是除了冥翼而外的刺头,在钟成冲出去以后也带着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老人”浩浩荡荡的“围捕”冥翼,管他怎么个解释法,先打一架发一发当年的怒火再说。
冥翼一边跑一边头疼的想:他当年好像真的把这群少年带歪了,这股子气势和疯劲可以算得上是一脉相承了。
不过他也没有玩得太过,跑了两圈后就站在草堂门口任由着钟成他们打了两下,这架终究是没有打成,钟成那几个拳头垂在冥翼胸口上,然后就绷不住了,抱着冥翼头埋在上面,带着哭音问:“你去哪了……去哪了,怎么说走就走啊,招呼都不打一声……”
其他人也默不作声的看着冥翼,眼眶红了一圈。
直到这时,冥翼那一直挂在嘴角的戏谑才渐渐敛了下去,神色难得的认真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拍着钟成毛茸茸的头,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解释。
直到授课的老师古钟年抱着书吹着胡子走来,他们才一窝蜂的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但铁定是听不进去什么课的了。
一节课上完,冥翼被古钟年叫了出去……
林依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草根书院里的孩子大多是没钱去正经的书院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求学的,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像钟成一样的孤儿,对于这些自小被捡回来的无父无母的人来说,草根书院就是他们的家,吃在这里住在这里,这山间的一草一木他们都无比的熟悉,不远处的平台上还有专门为他们搭建的木屋,也就不存在什么下山回家的说法。
但李朦,郑伯生是要回家的。
而且邻居还是那突然冒出来的林依。
“要,要不,我,我们再,去,看,看吧。”郑伯生如此提议,万一那天晚上是他们的错觉呢?
李朦想了想,就这么把颜婶这样的老人交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实在不放心,便同意了郑伯生的说法。
这天阳光正好,李母盖着厚厚的毯子躺在竹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依说话,林依则在旁边低着头忙着编竹筐,左边是削好的堆得整整齐齐的细长竹条,右边是一个个做好的精致小巧的背箩,簸箕等等,那骨节分明的双手时不时停一下,回头浅浅笑着回应李母的话,屋外老树上偶有几声鸟叫,光束从枝丫间落下来,整个屋子充满了午后的那种闲散和温柔。
李朦他们推开小院大门看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们忽然很难受很想哭,或许是这些年……亲眼看着这个老人是怎么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不用任何言语上的解释,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冷冰冰的姑娘就是真正的林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