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君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听闻你起兵之时,满腔热血,振臂高呼,那时怎就未曾想过会有这般伤亡?”
没有人回应他。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身后所有的将士,都追随着你,而你呢,你给了他们什么!你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反贼的帽子,我入城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是和燕国作战了十几年的英雄!都是反贼!你听明白了吗!”温北君狠狠的抓着祁醉的衣领,扯动的满地的镣铐和刑具声音更响了些。
祁醉目光平静如水,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当年第一次从军之时,满心以为能凭一己之力,为天下苍生谋一条光明大道。可一路行来,历经无数波折,才惊觉这不过是一场遥不可及的黄粱美梦。”
“温北君,我只想为武官搏一个未来,我错了吗?”
“当然错了!大错特错!文官也好,武官也罢,命运从来就不掌握在尚书或是将军手中,一切都听凭陛下做主!你的生死,我的生死,都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今天我可以砍了你的脑袋,因为你不忠于陛下,明天同样可以有别人来砍了我的脑袋,你明白吗!”
祁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北君。
温北君在牢房中缓缓踱步,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的脑海中,刘班的身影愈发清晰,同样的牢房,相似的对话。那时的刘班,也是这般平静,眼神中透着绝望,诉说着理想的破碎。可最后,刘班还是在那冰冷潮湿的牢房中,被他下令毒杀,生命如流星般陨落。
“你可知道刘班?”温北君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醉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然知道,虞州的那位刺史,在民间颇有些名气,都道他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只可惜,满腔热血,终究还是被这残酷的世道无情辜负。”说罢,他笑着看向温北君,那笑容里,有不甘,有嘲讽,更有一丝释然,“温北君,又轮到你来做这个刽子手了吗?这次,是要亲手砍下我的脑袋?”
温北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呢,我们曾经威名赫赫的天水将军,祁大将军,如今是要步刘班的后尘,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了却残生?”
祁醉沉默良久,牢房内一片死寂,唯有墙角的水滴声,滴答滴答,仿若在倒数着生命的流逝。“我既已投降,生死便任由你处置。但我有一事相求。”祁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