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百乐门穹顶交织成蛛网状的光网,祁梦蝶垂眸望着周云帆伸来的手掌,碎钻流苏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银光。
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盖下藏着半枚暗红血痂,那是昨夜医院爆炸时嵌入皮肉的邀请码碎片。
"周先生当心踩到我的裙摆。"她将蕾丝手套搭上对方掌心,蝴蝶骨抵着礼服从安检仪缓缓滑过。
金属探测器的蜂鸣声陡然尖锐,斜后方穿猩红马甲的司仪立即抬眼——周云帆突然揽住她的腰肢,西装翻领扫过她锁骨处的珍珠项链。
叮当。
微型胶卷坠入香槟杯底的声音轻不可闻,祁梦蝶望着安检员托盘里被扣留的袖珍手枪,指甲掐进掌心。
周云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簪尾的钨钢发卡能拆成三截。"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她鬓角,监视器里俨然是情人耳鬓厮磨的画面。
水晶吊灯在圆舞曲中旋转出光斑,祁梦蝶的视网膜开始灼烧。
第四根廊柱后的外交官夫人换了三次酒杯,西南角的电报局局长第三次调整怀表链,二楼包厢垂落的猩红天鹅绒每隔七分钟颤动一次——当第七支华尔兹响起时,她后颈已沁出冷汗,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将记忆宫殿里所有异常轨迹烙成浮雕。
"三点钟方向。"周云帆带着她旋入舞池中央,他掌心渗出冰凉的汗,"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祁梦蝶借着仰身后倾的动作扫视目标,孔雀翎纹盘扣,左手小指戴着翡翠指环,正与海军司令低语。
当司令官胸前的鹰隼勋章反光掠过她瞳孔时,战地医院档案里的某张照片突然在记忆里显影——七年前护理日志上的签名,与此刻女人指间钢笔的握姿完美重合。
舞曲骤然转调,司仪握着镀金话筒踏上旋转楼梯。
祁梦蝶突然踉跄,发间银簪擦着周云帆后颈飞向乐池,正在调试萨克斯管的乐手本能地偏头闪躲,乐器支架轰然倾倒的瞬间,二楼包厢的天鹅绒帷幕突然被夜风掀起一角。
"失礼了。"周云帆扶住她的力道突然加重,仿真皮肤下透出的刺青颜色更深了。
祁梦蝶瞥见帷幕后闪过半张敷着珍珠粉的脸——陈夫人缀满水钻的指甲正搭在张将军军装袖口的金线上,后者胸前的青天白日勋章沾着半枚嫣红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