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管道壁刮得祁梦蝶手背生疼,翡翠尾戒的蜂鸣与金属管壁的震颤形成诡异共鸣。
她蜷缩成团护住后脑,在最后三米高度硬生生拧转腰身,军靴擦着生锈的检修梯划出火星。";当啷";一声,银元从指缝滑落,掉在布满青苔的蓄水池边缘。
";别碰!";她喝止要弯腰的同志,记忆宫殿里翻涌起三天前在典狱长办公室见到的场景——黄狱长擦拭钢笔时,笔尖沾着的正是这种荧绿色苔藓。
周云帆的银元在青苔上缓缓滚动,荧光工尺谱突然扭曲成监狱平面图的经纬线。
十二道红外线交错成竖琴般的杀阵,酸雾在光束间游走如幽灵。
祁梦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些曾以为无用的细节在她脑内重组:第三监区西侧通风口的铁锈厚度、狱警巡逻时靴底沾着的赭红色泥土、还有老顾总爱别在账本里的紫云英干花。
";走东南角。";她抹去流进眼角的汗水,破损的旗袍下摆扫过蓄水池边缘。
记忆宫殿的穹顶簌簌落灰,老顾旋转的硬币与周云帆抛起的银元在意识里碰撞出火星。
周云帆突然横臂拦住众人。
他扯开领口,溃烂的指尖划过蓄水池壁某处凹痕:";这里本该有第三道防护网。";染血的衬衫布料在酸雾中飘荡,露出腰间翡翠烟嘴的裂痕,";典狱长最擅长逆向思维。";
两人的影子在红外线中割裂成碎片。
祁梦蝶盯着蓄水池底部反光的硬币状凸起,忽然抓起银元按在凹槽处。
金属咬合的轻响让她耳后寒毛直立,记忆宫殿某面墙轰然倒塌——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黄狱长雨披上的铜纽扣花纹正在银元表面浮现。
";你赌得起这么多条命?";周云帆按住她转动银元的手,翡翠烟嘴的裂纹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
两人交叠的掌心里,银元";1943";的刻痕烙进皮肤。
争吵的回声在管道间共振。
冯打手的皮靴碾碎蓄水池边的蜗牛壳,黄狱长的怀表链子声混在脚步里由远及近。
祁梦蝶突然剧烈咳嗽,过度运转的记忆宫殿终于坍塌,却在废墟里瞥见审讯室挂历上的错位折角——那正是通风管道检修口的标记方式。
";何先生该送宵夜了。";周云帆突然抬高声音,残破的袖口扫过蓄水池边缘。
远处传来餐车翻倒的巨响,酸雾中炸开芥末辣椒的刺鼻味道。
祁梦蝶趁机将银元拧转最后十五度,暗门开启的瞬间,翡翠尾戒的蜂鸣突然转向某种摩斯电码的节奏。
秘密通道的霉味裹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
祁梦蝶摸到墙缝里半截铅笔,笔杆上刻着被救同志编号的排列组合——这竟是上周失踪的交通员留下的路线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