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先前叔父私自做主你与哥哥的婚事这本就饱受争议,此次叔父写信也未完全应下,还有挽回的余地!”清儿见状,连忙上前搂住可雅,轻声安慰道。可雅用衣袖擦拭着眼眶,头不自觉地靠在清儿的肩上。
南都,太子府
是太子府,但至少现在不是,公主和昇儿以及从王府里带来了一些家丁仆人已经搬了进去。皇后安排的女官在同日住进去。
公主在女官的建议下,将在府内邀请南都有名有地位的女眷,同时昇儿即将满月,索性一起办了。原本是计划分开办的,但如今南都因为刑部权属产生争执,闹得沸沸扬扬,无法同时邀请朝臣跟宗室。
女官比公主略大些,公主私下与她攀谈时约定,除正式场合外,以姐妹相称。
女官因为常年待在皇后身边,自然对南都的情况更为了解,尤其是跟着皇后参加了不少宴请聚会,所以她草拟了一份名册给到了公主。
小主,
“就按照您的意思办理吧!”公主看过名册,与女官商议后具体的宴会流程,便定下了日子。
很快那日便到了。
公主在女官的精心指导下盛装打扮着。
琉璃檐角垂下的铜铃浸着梅子黄时雨,公主倚着紫檀凭几,看着花廊下新移栽的紫藤花瀑垂落在水缸之上。
";相府千金到——";
唱喏声惊飞歇在假山上的粉色蝴蝶,陆之心穿着的石榴红马面裙掠过月洞门,十六幅裙摆扫过青砖上的纹路。公主远远打量着,竟发现那些裙摆上绣了王府独用的云蟒纹。
";给姐姐请安。";陆之心屈膝时鬓间花簪掠过公主的衣袖,那花簪下坠着的明月珠正与她项圈上的东珠辉映。女眷们的团扇突然都朝这边倾斜,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锦鲤。他们都等着看热闹呢。
公主腕间翡翠镯子磕在冰鉴上:";陆姑娘这身衣裳倒是应景,虽说本宫书读的比你少,但我还记得《南都舆服志》记载,金绣蟒纹需得王爷手谕才能...";话未说完便被冰裂声打断,一旁的侍女失手碰翻了盛着鲜荔枝的琉璃盏。
";世子妃恕罪。";那侍女慌慌张张的跪下,向公主赔罪。
然而此时,陆之心已用金错刀剖开颗荔枝,那汁水便滴在漆盘上,";家父常说规制是死的,就像这荔枝...";雪刃轻挑,莹白果肉滚落在一旁的瓷盘中,";去了壳,才是真滋味。";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静得能听见冰鉴滴水声。公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发现世子常年佩戴的玉佩上的纹路,分明与陆之心裙摆的金蟒鳞片如出一辙的雕工。显然陆之心做足了功课,竟然能找到那名玉工,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正好乳母抱着襁褓及时出现,昇儿颈间长命锁缀着的璎珞簌簌作响。世子妃将婴孩往陆之心方向微倾:";妹妹可要抱抱?”
陆之心后退半步,但腕间香珠突然断裂,十八颗珠子滚进紫藤花影里。";妾身畏暑。";她耳垂上明月珰晃出冷光,";倒是昇儿这项圈像极了妾身幼时戴过的样式。”陆之心的手指再次伸进昇儿的颈间。
窗外惊雷碾过琉璃瓦,女眷们惊呼着看暴雨打落紫藤花。公主忽然轻笑,从冰鉴取过最后颗荔枝:";本宫倒想起个典故,杨贵妃嗜荔枝,可马嵬坡...";公主捏破果壳,殷红汁水染透素帕,";再好的皮相,终究经不起揉搓。";
陆之心石榴裙摆扫过满地残花,金蟒纹沾了水渍竟显出暗红血丝般的纹路。她弯腰拾起片紫藤花瓣:";姐姐可知这种西域奇花?";指尖轻捻,淡紫汁液渗进青砖缝,";离了故土开得再盛,根须终究扎不进南都的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