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芙到了城郊驿站,已是三更后。
她刚下马车,便见刘掌柜坐在马车外,双眼紧闭,不过几息,警觉睁眼,见是她,欣喜低呼:“大姑娘。”
“阿翁与阿母可在歇息?”范紫芙问。
刘掌柜摇头答:“堂主与菘蓝不愿去客房歇息,执意要等你来。”
“夜里风大,我便让他们去里间等候。”
范紫芙点头,匆匆进了驿站,果见阿翁一行人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阿母是第一个看见她,站起身,疾步走来,将她手握住,满眼关切。
“阿母,我来了。”范紫芙低声说:“这一路定会辛苦,你可承受得住?”
她看向徐菘蓝的肚子,那里平坦如初,谁能想竟有两个月的身孕。
那死胎待在肚里越久,对徐菘蓝的身子越不好。
“阿母,待去了下个歇脚点,便不能再拖了。”范紫芙担忧道。
她们向南去往永州。
潇水与湘江汇合处,便是永州。
她曾听宋易安提过此处,此城虽偏远,但北上过湘江可抵长江,南下经灵渠可至珠江,四通八达。
若遇突发情况,亦可逃亡。
且,那里群山环绕,亦是有人来搜捕,错落村庄,亦是需要花费许多时间。
徐菘蓝安抚拍了拍她的手,好似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范紫芙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紧闭双眼的阿翁,张郎中亦无声向她行礼。
这老弱病残,一路南下,怕是艰难。
范紫芙心内叹口气,自己怎地趟上这般浑水?
甚至不曾埋怨。
“阿翁。”她走上前,轻声唤醒徐清泉。
虽是不忍老人这般奔波,但眼下还是远离汴京为上。
“芙儿来了。”徐清泉睁开眼,笑道:“阿翁不中用了,竟眯着了,咱们赶紧走吧。”
“阿翁,待到了下个歇脚点,我们再歇息。”范紫芙说。
徐清泉点点头,招呼张郎中赶紧将他推出去。
待众人匆匆上了马车。
一行三辆马车匆匆驶向浓墨中。
“掌柜,这群人实在奇怪,这般深夜不住店,又给了这般多银钱。”店小二挑眼望去。
掌柜的昏昏欲睡,说:“拿钱闭嘴,你管他们做甚?这世道,还是多顾着自己。”
说罢,便去后院睡着,叮嘱守夜的店小二,莫要偷懒。
卯时。
范紫芙被骤停的马车惊醒。
石竹掀开门帘,急声道:“大娘子,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