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
徐菘蓝睁眼便见阿父握着她的手,只见他满眼担忧,眼角发红。
徐菘蓝伸手想去抚平阿父眉间的忧愁,可如何使劲,那手都无法抬起。
“蓝儿,别怕,阿父陪着你。”徐清泉见爱女面露挣扎之色,以为她又疼痛难忍。
“阿翁。”范紫芙走进来,见徐菘蓝这般挣扎,便说:“阿母可是有话想说?”
她走过去,蹲在床边,将手心摊开放在徐菘蓝的手指下。
徐菘蓝竖着手指,轻轻在范紫芙掌心画着。
范紫芙一字一字跟着念出来:“莫,伤,怀,能,再,见,你,们,我,很,开,心。”
徐清泉红着眼说:“蓝儿,等你养好身子,阿父带你南下,去江南瞧瞧,你最是喜爱那般景致。”
徐菘蓝虚弱笑着点头,又伸手在范紫芙手心画写。
“高……”
她停顿许久,半晌不曾落手写画。
范紫芙见状,猜想她定是想问高承尧,遂说:“高承尧已经毒发身亡了。”
“那金丹与相思子之毒相加,便要了他的命。”
徐菘蓝手指一弯,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她的心却仍止不住一颤。
她与高承尧纠缠半生,年少的心动,后来的伤害,落得这般下场。
一死一伤。
颤抖的心引得她腹痛不止,随之全身亦是疼痛难忍。
她抬眸,伸展手指,轻轻在范紫芙手心画写。
范紫芙一怔,看向徐菘蓝,见她又看向徐清泉。
“蓝儿,阿父在这里。”徐清泉含泪握着徐菘蓝的手,泣声道:“都是阿父的错,若当初没有带你去西夏战场,便没有后来的一切。”
徐菘蓝却笑着摇摇头。
她怎会责怪阿父?
自幼,是他教她医理,即便旁人说,女娃学这些作甚?倒不如去学刺绣。
可阿父却不顾这些,只说【蓝儿,女娃生于世亦能有番作为,这世间之大,谁人说没有女娃能成名医?】
只可惜……
她终究是辜负了阿父的期望。
没有翱翔于这广阔的世间,陷于男女情事,挣脱不得。
泪光中,她的笑却扬得更大。
她瞧着父亲与爱女,偷活的十多年,亦算值得了。
至少她能死在父亲与爱女的怀里,而不是那冰冷的范府,亦或是……
是高承尧那勒得人喘不过气的双臂间。
模糊中,她似乎看见高承尧驾马而来,兴冲冲说,【蓝儿,瞧我摘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