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受教了。”李瑾深受震撼,抱拳行礼,而不是宫中内侍行礼。
若不是当年受伤,或许他还能再上战场,立战功,娶娇妻,亦能成为战无不胜的将军。
现下,他却不过是宫廷内不可见光的阴暗老鼠。
或是向往阳光,宋易安这般清醒沉沦倒令他心生敬佩。
宋易安拍了拍李瑾肩膀,说:“李内侍,有勇有谋,远超世上许多人,不必自扰。”
“世间路众多,每条都须得有人来走。”
“只要守住本心,谁又能说只一条路是正确的?”
李瑾抬头,只觉这位新任副相实在厉害,极擅洞察人心,亦难怪能在半年内调回京城,又入东府担任副相。
“奴谢宋执政指点。”李瑾垂目道。
“李内侍不必贬低自己,你在宋某心中不是奴仆。”宋易安低声道:“范老曾向宋某讲过你与你阿父奋勇杀敌之事。”
“宋某一介文人,但亦钦佩武将英勇。”
李瑾眼一亮,似是想到什么,最后终于放下防备,恭敬且诚心道:“李瑾信范公,亦信范公所选之人。”
“李瑾愿为士前卒,走一走宋执政的路。”
皇宫内。
顺神帝满意收笔,看着方才画的《山水图》。
“李瑾可回宫了?”他头未抬,只朗声问。
“回禀官家,奴在。”李瑾立在门外恭敬道。
顺神帝这才抬头,笑道:“你这小子怎地不出声?”
“奴见官家画的入神,便在旁候着。”李瑾微弯腰,垂眼道。
顺神帝见他乖顺,心生满意。
这小子自进宫便谨言慎行,且身世清白,只是……
“去宋府宣旨,宋易安作何反应?”顺神帝不经意问。
“回禀官家,宋执政如往常般沉着,只是宋夫人接旨时有些诧异。”李瑾顿了一下,补充说:“宋老夫人与宋二爷似有不高兴。”
“不过,或许是奴擅自揣测,都是血亲,怎会不高兴?”
顺神帝这才抬眼,打量他一番,才说:“你倒观察的仔细。可是宋卿金瓜子未给够,让你这般背后编排?”
“奴惶恐。”李瑾诚惶诚恐跪地。
“朕又未说要收回你的金瓜子,瞧你那害怕模样。”
顺神帝遂笑道:“李瑾啊,你无家人,大抵是不了解,在权力面前,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血亲。”
李瑾目光闪烁,将头低地更低了,不敢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