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五万黄巾军要打过来了,程远志灭了郡守一家,下一个说不定就是刘焉,但这话不能明说,当下属的第一条准则,不能显得比上级聪明,所以我装作傻乎乎地问:“大哥,我就是个杀猪的,见到大官儿只会送礼,哪里懂这些啊,你教教我呗。”
但凡领导,都好为人师,显得他水平高,刘备也不例外,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所有的高位之人都惜命,因为他现如今的地位权力来之不易,他不舍得轻易放弃,若没了命,他还怎么享受这些荣华富贵?所以最好的礼,就是保住他的命。谁手里有兵,谁就能成为他的座上宾。”
我不解:“大哥,我们现在才招募了五百多人,还全都没上过战场,他能看在眼里吗?”
刘备恨铁不成钢:“三弟啊,你不懂得什么叫包装吗?虚报兵丁数目套取军饷是千百年的军中惯例,程远志号称统帅五万黄巾军,他养得起五万人吗?战场上,谁不吹啊?你当刘焉不明白吗?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刘备的指挥,我去做了五百杆“刘”字帅旗,每个兵都人手一杆,并统一好口径,这五百人全是刘备的亲兵,至于刘备的大军,共有五万人,因为黄巾军号称五万人,不能比黄巾军少。不能吹到五十万人,那比整个朝廷的兵都多了,刘焉也不可能信啊!
帅旗招展,鞍鞯鲜亮,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我紧握丈八点钢矛,分侍在刘备左右,刘备腰配双股剑,身披皮毛大氅,胯下白马,意气风发,带着五百人浩浩荡荡去见刘焉。
我曾经以为刘备皇室宗亲的招牌很好使,到哪里人家都会高看一眼,却没想到龙子凤孙也有掺水的。
鸡伯悄悄告诉我,他打听到,中山靖王刘胜仅仅是生下的儿子就有120个之多,这些儿子继续生儿育女之后,数量有多庞大,简直不堪设想。
刘备自称是中山靖王刘胜的第十八代后人,中山靖王刘胜的子孙后代到如今至少也是数以万计的,这么多的子孙后代,谁敢保证刘备是不是以假乱真呢?
我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刘焉是汉景帝之后,这是货真价实的,是有皇家族谱为证的,万一刘备是冒牌货,他怎么敢去正主儿面前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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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伯劝我说:“事到如今,也骑虎难下了,只能将错就错。刘备是大贵之相,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英雄不问出身太单薄,他若能闯过这一关,证明他就是贵人,真的假的有什么要紧的?”
我实在放心不下,心想决不能当出头鸟,万一被刘焉识破砍头呢?趁黑去找了关羽这个肉盾:“二哥呀,弟弟这副尊容,实在拿不出手,人家刘焉是皇亲国戚,万一看见我犯恶心呢?别坏了大哥的大事。要不觐见时我就猫后面,你陪着大哥上前?”
关羽低下头对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又摸摸自己的漆黑长髯,一脸悲痛地说:“三弟啊,莫要伤心,哥哥若得刘焉赏识,绝不会忘了弟弟你的。”
我道谢而出,回头从窗户缝中看到,关羽猴急地把我给他新做的绿衣服找出来,把绿帽子也带上,美滋滋地扭腰摆胯,顾影自怜。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权贵不是一般人轻易能见到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拦住我们的还不止七品,是刘焉帐下校尉——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