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为何会与先皇后长得如此相似?

如果太后真的因为自己长得像母亲而宠爱自己,那为什么太后与母亲的关系并不亲厚?

唯一的解释,是太后并非因为自己像母亲而宠爱自己。

那么太后,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她的仇人柳守拙?

太后对她的好,不是因为她像母亲,而是因为她像……柳守拙!

可这怎么可能?

太后与柳守拙,难道不是最恨对方吗!?

祝语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包裹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所有的感知,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祝语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朝那几个宫女太监道。

“还不快把画卷收回去?”

她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郡主。”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应着,手忙脚乱地将画卷重新收好。

画卷被仔细地抚平,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但祝语妺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揭开,就再也无法复原。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太监们才收拾停当,退了出去。

内殿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站在寝宫内,目光空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首诗,回响着“柳守拙”三个字。

祝语妺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她想起太后对她的宠爱,想起那日太后初次见她时的温柔眼神,想起太后曾说过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她的身世与柳家有关?

片刻后,太后缓步走入寝宫,见祝语妺神色有些恍惚,关切地问道:“语妺,可是累了?”

祝语妺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恭敬地行礼道:“姑母,语妺不累,只是想着您的失眠之症,特地带了安神药来,想亲自为您上药。”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下,柔声道:“你总是这样贴心,哀家有你这样的侄女,真是福气。”

祝语妺低垂着眼帘,手中握着药瓶,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她抬起头,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忽然觉得这张脸变得陌生起来。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轻声道:“姑母,语妺为您上药吧。”

太后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寝宫内一片静谧,祝语妺的动作轻柔,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她声音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祝语妺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将药膏涂抹在太后的太阳穴和人中处。

药香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丝清凉,似乎能驱散所有的烦恼。

“自从景臣入朝,哀家轻松了不少。”

太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欣慰。

“许多积压已久的政务,都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这孩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她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祝语妺的心,却猛地一沉。

太后这是在夸赞祝景臣,还是在敲打她?

她不敢多想,只能低眉顺眼地附和。

“景臣一向聪慧,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他的福气。”

她声音柔顺,听不出半点异样。

太后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对了,哀家听说,柳家那位老丞相,最近似乎有回京的意思?”

太后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祝语妺的手,微微一顿。

她知道,太后这是让她除掉柳家的人。

柳家老丞相,是先皇后柳守拙的父亲,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若是回京,必然会搅动京中局势。

若是往日,祝语妺定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但今日,她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谋略,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后娘娘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祝语妺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太后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嗯,哀家自然相信你。”

太后轻轻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

祝语妺松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离走出慈宁宫,一阵寒风吹来,祝语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都湿透了。

回府的马车,辘辘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