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里，飘来一片银白色雪花，悄悄地落在小小洁白如玉的手掌上。

她披着一件针织连衣裙，上面点缀浅色碎花，搭配紧身的咔叽布棉裤，她扎了一个流云簪，一头黑色秀发向后卷舒，发梢在风中摇曳。

今日她未施粉黛，流露出天然的自然美，显得淡雅而素洁，她说道：“蚕丛哥哥，你看看，这天又下雪了。”

蚕丛伫立在大石头上，凌厉的风将小小身上的馨香拂到他的鼻端，带来神清气爽之感，他说道：“是的，小小，六年多前，那年我们在桑树林，你说喜欢桑叶上白色的蚕，可惜，你后来都没见到。”

小小看着雪片匀成花瓣在手中绽放，雪花经受不住手心温度，流溢成水，从指尖滑落。

她笑了一下，两颗酒窝从阴郁中缓缓地爬了出来。

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全身舒畅，一种彻头彻尾的舒畅，如处云端。

她说道：“是的，但是你看看吧，这次我们在一起，比上一次可久了，上次相见是在秋天，离别也是在秋天，而这次我们在秋天相见，此刻却到了冬天。”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蚕丛知道她这话带着一种玩味，他心里也奇怪，为何沱江流域，才中秋不到，这雪就开始下了，可是，他纳闷归纳闷，他瞥到小小露出久违的笑容，又将心中的疑惑压在心头，说道：“假若你想看白色的雪，那我就陪你过完这个冬天，假若你想看白色的蚕，我就陪你一直到春天。”

小小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再轻轻呼了出来，谈道：“我记得一年前，青水跟我说过，她希望的是这种生活，静听鸟语花香，静看流水青柠，抚一张琴，温一壶酒、品一溪云足矣。”她转头望着蚕丛，自嘲着，继续说道：“很长时间以来，其实我也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落得清闲？我在三神山上面，呆了两年，当时岁月安然，时光清浅。可惜，上面的大智者说，我不属于那里。”她停顿了片刻，注视着麦田的杂草，说道：“蚕丛哥哥，你说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这种诗意生活，是不是很让人向往？”

蚕丛举头张望，他看到天空上白鸟悠悠，自去自来，地上枯黄蒹葭沉落于水，西风吹来寒意，飞花如雪，冉冉不绝，他叹息道：“小小，我跟你说，你必须得随我一道，去一趟剑门关，关外出现了死亡军团，我必须结束各大城邦之间的纷争，联合全人类共同抗击鬼帝入侵。”接着，他将这些年所遇到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然后感叹道：“这些事情如果不解决，那么这片大地，没有人会安宁。”

小小没想到几千年不曾现世的东西出来了，她说道：“蚕丛哥哥，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也去了高山地区。那里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在大山里生活，他们固步自封，对待新事物，怕是难以改变。也许为了水圣女，或者我的母亲大人，他们愿意随我远征，但是你说的，若要举大军抗拒传说中的怪物，他们不一定能尊崇。他们不会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何况，要跟宝墩城、什邡城一道，合并一处，这难于登天。你想想，要多大的能力才能改变高山与平原之间的隔阂。”

没有人可以到历史的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