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 运城

“哟,城里来的?”汉子把烟别在耳后,油亮的额头上沁着汗,“您给个痛快价。”他三轮车把上挂着个收音机,正放着豫剧《包青天》选段,破锣嗓子唱着“铁面无私辨忠奸”,此刻倒像唱给他俩听的。

“三百?”破烂张掏钱的动作故意放慢两拍。斜阳里,他瞥见泥像底座有道细如发丝的接缝。那是明代佛像常见的榫卯结构!他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堆起苦笑:“您看这泥胎都酥了,车费都比东西贵......”

“您蒙三岁娃呢?”汉子突然咧嘴笑了,黄板牙上沾着韭菜叶,“昨儿看电视鉴宝,人家说铜鎏金的才值钱,这泥壳子里头说不定......”他故意拖长音,三轮车斗里的废铁皮哐当响。

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汉子趁机抬高嗓门:“想要也行,得这个数!”他伸出三根裹着胶布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泥。

天色暗下来时,破烂张蹲在民宿天井里抽烟。雕花木窗透出的光晕里,关公的赤兔马突然踏破梦境,青龙刀上的寒光劈开层层血雾。梦中那刀柄的吞口兽分明是鎏金工艺,龙鳞纹路间嵌着的松石,竟与白日所见泥像裂缝里的闪光如出一辙。“将军不可!”他伸手要拦,刀柄上的铜环却化作檐角风铃,叮当声里惊醒时,冷汗把蓝白条床单浸出个人形。摸出手机才凌晨三点,通讯录停在“望古堂陈掌柜”的号码上——那是去年太原拍卖会上结识的老藏家。

次日古玩鬼市刚散,古街飘着油条香。

穿灰西装的摊主正用麂皮擦枚铜印,见有人过来“啪”地合上锦盒。盒盖合拢的刹那,破烂张瞥见印纽是只残缺的睚眦——和他包里那方缺了兽首的田黄冻石印正好凑对,但此刻只能硬生生收回目光。

破烂张的布鞋刚在“聚宝斋”青砖地上落定,就听见熟悉的豫东口音:“老板您摸摸,这铜疙瘩死沉......”那尊造像耳垂的弧度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梦里的青龙刀柄正有这个角度的弯折。昨天那个废品男怀里抱着个三十公分高的造像,绿漆剥落处露出点暗金色。

戴玳瑁眼镜的店主举起了放大镜,心不在焉地冷哼道:“新做的做旧,按废铜收最多二百。”镜片反光遮住了店主猛然收缩的瞳孔——他在莲花座底部看到了“永乐年施”的錾刻,字口里还残留着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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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介啊!”男人急得直跺脚,“昨晚上我拿砂纸蹭了半宿,这物件肯定不简单,原来外面可都是泥啊,您老再看看这莲花座......”他袖口沾着的铜绿在晨光里泛着孔雀尾羽般的虹彩,这是明代宣德炉特有的氧化层。

“哼!这物件潘家园有都是,你还真当宝啦,我可告诉你,你现在不卖,要是再回来二百我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