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心契时空

明落之玺 橘外者 1661 字 2个月前

箱底压着小千子从塞北寄来的信,牛皮纸信封还带着漠北的粗粝,边角处被妙锦用红丝线绣了匹奔腾的野马——那个总笑说“江湖人不写酸话”的女子,到底在信末画了三朵并蒂莲。

指尖抚过《农政全书》扉页的折角,砖缝里钻出的蒲公英忽然被风掀动,绒白的种子掠过她鬓角,恍惚又看见妙锦临别时猩红缎带划过夜空的弧度。

就在她低头捡拾滚落的青铜镇纸时,朱允炆的影子从雕花门洞里投过来,旧青布衫的下摆还沾着菜畦的湿泥,手中捏着张泛黄的宣纸,边角处有被反复摩挲的毛边。

“那日在佛堂,你袖口滑落这张画着铁鸟的纸……”他的声音比檐角铜铃更轻,指腹划过宣纸上模糊的线条,那是只振翅的飞鸟,尾翼处却画着类似车轮的纹路。

香玺的手忽然顿在半空中,箱中未及收整的旧物里,正躺着半枚刻着“XX”符号的戒指手表,表环在阳光里泛着微光,与宣纸上铁鸟的眼睛同样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清冽。

她抬眼撞进他眸中熔金般的夕阳,远处叠嶂正被染成她曾说过的“火烧云”——原来那些被当作“胡话”的碎语,早被他妥帖收进时光的褶皱。

滇南雨林的篝火旁,她顺口提过“抗生素能止腐坏”,他便在药圃辟出半垄试种金银花;黔地避雨的山洞里,她用枯枝画下“蒸汽机”草图,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改良纺车,轮轴弧度竟与沙上痕迹分毫不差。

昨夜烛下,他低头替她缝补衣袍,碎发垂落时,她看见他指尖捏住那片写着“2022”的纸片,指腹轻轻摩挲着油墨数字,像触碰一枚来自未来的星子。

“我来自六百二十年后的南京。”香玺终于说出口,声如蒲公英绒羽拂过春昼,“初见你时,是在历史课本的插图里——那奉天殿龙袍像上的眉眼,与眼前之人判若云泥。”

她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却听见他低笑:“难怪你总说‘史书里的年号会褪色’,原来你早见过那些发黄的纸页。”

他忽然扣住她指尖按向自己心口,心跳如擂鼓应和着陈年诺言:“记得你在苗疆竹楼说‘真正的历史不在竹简,而在人心’时,我便知你是云端星子坠于尘寰,眸中盛着不属于这世间的光。”

“怕吗?”香玺望着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他瞳孔里微微发颤。

他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里已添了几根银线:“可还记得诏狱那夜?我告诉你,如果你真被发配南疆,我便弃了这皇孙身份与你浪迹天涯…那时的誓言从未褪色,纵是坠进时空的裂缝,只要你在身旁,便是人间好时节。”他指腹划过她指间指环表,“你瞧,这指环表圈住的光阴,比任何朝代都长久。”

夕阳漫过他眼角的皱纹,将“囍”字匾的影子投在他们交叠的膝头,木匾已被岁月染成琥珀色,却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