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风终于触到梅瓶底款时,整条古董街的下水道突然传来轰鸣。
水流裹挟着青石板缝隙的血迹,在琉璃阁门前汇成逆时针漩涡,像极了萧奈昨夜在他锁骨画下的螺旋纹身。
琉璃阁的沉香被地下水道翻涌的铁锈味撕裂,陆风指尖抵在梅瓶冰凉的底款上,釉面下隐约浮动的鱼钩纹路正与贺阳发来的坐标重叠。
他听见身后学徒磨茶的砂轮声突然停顿,蓝牙耳机传来的电流声里混着几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那是李晴冰在对面茶楼天台调整狙击镜时,呼吸拂过麦穗纹枪管的震颤。
“陆先生好眼力。”老者突然按住他手腕,云锦袖口擦过青花梅瓶,袖中滑出的翡翠扳指在桌面磕出清脆声响。
陆风颈后的龙涎香突然变得灼热,与对方身上飘来的硝化甘油气息发生微妙反应,这让他想起三天前爆炸案中那截焦黑的指骨。
三百米外的协会大楼里,萧奈用沾着茶渍的袖口擦拭眼镜。
李会长摔碎的紫砂壶残片在阳光里折射出奇异光斑,像极了法医实验室里悬浮的血滴。
当他的鞋尖第三次轻碰桌下定位器,陈老板突然推开会议室雕花木门,手中黄花梨算盘珠相撞的声响盖过了贺阳那边爆发的警报声。
“萧组长。”陈老板的算珠停在“柒”的位置,这个数字让萧奈想起上周在护城河打捞出的第七个青铜鼎,“听说你们在查三年前那批海外回流的唐三彩。”他说话时拇指不断摩挲算盘边缘的包浆,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与证物室失窃的保险柜刮痕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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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阳的屏幕突然被血红代码吞没。
他咬碎嘴里的跳跳糖,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让他想起二十小时前陆风解剖的那具尸体——死者胃部同样充斥着未消化的碳酸饮料。
当第七层防火墙告破的瞬间,他按下藏在机械键盘空格键下的物理断网开关,显示屏映出身后同事们凝固的表情,像博物馆里陈列的秦俑。
“对方在交易记录里埋了逻辑炸弹。”他扯开印着二进制段子的文化衫领口,后颈的冷汗滴在自定义键帽上,“但他们在清除痕迹时忘了修改注册表时区。”鼠标滑过三块副屏,被分割成马赛克的监控画面里,琉璃阁侧门帘角的玉坠正以特定频率晃动,那是李晴冰用狙击镜反光传递的摩斯密码。
陆风的手表突然震动三次。
他借着调整眼镜的动作扫过表盘,贺阳破译的坐标正在蓝宝石镜面下闪烁。
老者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元代梅瓶在他掌中缓缓转动,瓶腹的鱼钩纹路突然折射出激光雕刻的微光,在博古架投射出立体的敦煌飞天纹样。
“这是……”陆风的白大褂衣摆扫过案几,袖扣光谱仪捕捉到香炉升起的青烟里含有TNT分解物。
他佯装踉跄扶住博古架,指尖摸到架角被磨圆的棱边——至少有三十年以上,每天被同一块衣料反复摩擦才能形成的包浆。
李晴冰的狙击镜突然蒙上水雾。
七月骤雨来得毫无征兆,雨滴在瞄准镜上绽开时,她看见琉璃阁天井的积水倒映出阁楼窗前的黑影。
那人手中转动的曜变天目盏残片,在雨幕中泛着与死者角膜上相同的虹彩。
“萧组长,三年前那批货……”陈老板的算珠突然全部归位,黄花梨框裂开的细缝里渗出暗红色蜡封,“报关单第二联的骑缝章,盖的是已经注销的航运公司。”他说话时始终盯着萧奈领口那抹茶渍,那里残留的普洱茶多酚正在与空气发生氧化反应,颜色由褐转黑的速度比正常快了1.7倍。
协会大楼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奇异光斑,萧奈的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