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白灯笼的烛光突然齐齐暗了一瞬。
棺材倏地迸开裂缝,青黑指甲抠着棺木吱呀作响。
许苍声突然闷哼一声,后背出现的轿夫指甲自动弹出,带出一串黑血。
靠,居然搞偷袭。
桃木剑一挥,轿夫瞬间裂成两半,脖子无力地耷拉着。
路雪望着许苍声后背露出的暗红血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尾音透出点点泣音。
“苍声,你没事吧?”
许苍声摇摇头,安抚性地朝她笑了一下。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要把后背暴露给敌人。”
路雪和许苍声瞬间警惕起来,身体紧绷,后退半步背靠着背以防不测。
雨丝裹着檀香沁入肺腑时,许苍声正跪在槐树枝桠上。
道袍下摆浸透了雨水,腕间朱砂串珠在雷光中泛起血芒,映得她眼尾愈发殷红。
“师父……”
符纸穿透雨帘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气音。
五年前师父羽化时攥着她的手,枯瘦指节几乎掐进她腕骨:“苍生太重,你只要记住他们的哭声。”
如今这哭声就盘桓在十里红妆的嫁衣里。
猩红盖头下是三百七十二条冤魂的哀鸣,日本人的手术刀剖开孕妇肚腹时,那些未及啼哭的婴灵尽数被炼成鬼蛊。
嫁衣金线绣着往生咒,却将怨气困作永世轮回的地狱。
“敕令——”
桃木剑破空之声被厉鬼尖啸绞碎,许苍声踉跄跌进泥水里。
掌心雷符尚未燃尽,嫁衣翻涌的血浪已缠上她脚踝。
冰寒蚀骨的怨气里,她看见小师妹叶曦执伞立在廊下,伞面绘着的白鹤正被雨水冲褪朱砂。
这么快,就开始走马灯了么?
半个时辰前,整座宅院突然地动山摇。
井口冒出汩汩黑血,上百个泡胀的尸骸攀着青石井沿爬出。
最前头的女尸穿着褪色喜服,盖头下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吉时已到——”
“何玥琳!”
路雪瞳孔骤缩。
百年过去,那截露在喜服外的脖颈仍能看到深紫勒痕。
血色漫过槐树树梢时,许苍声的桃木剑发出凄厉嗡鸣。